近日来,宫中人人皆知大王送了王后殿下一只猫,赐名朱砂,取的是心头朱砂之意,王后殿下喜欢得不得了,时刻抱着不离手。
房戟喜欢这只猫,嬴戈起初也是高兴的。毕竟这猫是他送给房戟的礼物,房戟喜欢他送的礼物,四舍五入一下,不也就是喜欢他么?
可是,渐渐地,嬴戈便高兴不起来了。
自从有了朱砂,房戟到重华殿与他议论政事,也会将朱砂一同带去。两人批阅奏表时,朱砂便跳上漆案,卧在房戟手边,一身白色的长毛油光水滑,引得房戟时不时地便摸一摸它。明明有大把的时机可以用来眉目传情,如今却都教一只猫给夺了去。
而闲暇时,这只可恶的猫更是占据了房戟的整副心神。它撒娇、打滚、喵喵叫,使尽浑身解数吸引房戟的注意力,连房戟身边伺候的下人们都常常称赞它可爱。若非朱砂是只公猫,嬴戈简直要怀疑它是狐媚子变的。
今夜,嬴戈站在床边,看着盘踞整张大床的一人一猫,终于忍无可忍。
“喵!”朱砂惊叫一声,异色的眼瞳瞪得溜圆。嬴戈拎着它的后颈皮,二话不说便把它扔到了卧房门外。
朱砂这段日子被房戟宠得不像样,哪曾受过这般待遇,它弓起身子,愤怒地喵喵叫。嬴戈居高临下地睥睨了它一眼, “砰”地关上了房门。
哼,敢与寡人争宠,真是自不量力。
房戟刚入睡不久,朱砂一叫,他便醒了过来。耳听着门外朱砂的叫声,眼看着嬴戈以胜利者的姿态占据了自己身旁的位置,稍微一想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跟一只猫抢睡的地方,真乃王者本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嬴戈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正色道,“是它抢了寡人的地方。”
“噗。”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房戟没法反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今儿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是为了迟杜两家的婚事。”嬴戈躺在房戟身侧,伸出手臂将他圈进怀里,“今日迟子苍来见寡人,请求代替丞相与杜太傅之女成婚。寡人召杜太傅来,问了他的意思,他亦同意这么办。”
“丞相是将这桩婚事让给其弟了?”房戟问。
嬴戈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丞相突发急病,高热不起,不知何日才能病愈,想来是不愿耽误杜太傅的千金。”
若果真如此,倒也只能怪天意弄人,让那杜家小姐与自己的如意郎君擦肩而过。
可迟子墨的这场病来得未免太过“及时”,令人不得不怀疑。
“会不会……”房戟眉头微蹙,他不了解迟子苍的为人,不禁猜测迟子墨此番高热卧床是否会是迟子苍为娶到杜太傅的千金而有意所为。
嬴戈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摇首道:“寡人也曾这么想过。不过他们兄弟二人感情甚笃,迟子苍自小便爱围着兄长团团转,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何况今日寡人见他眼下青黑,想来是不眠不休地照顾丞相所致。丞相此病,的确是意外。”
房戟点点头,“是我多心了。”有史书上的曹家兄弟和甄夫人之鉴在前,他实在很难不多心。
嬴戈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没有多心,这样的事情,思虑周全是应当的。”
房戟不禁心头一暖。迟子墨和迟子苍都是嬴戈的心腹之臣,心腹遭人怀疑,任谁都会感到不快,嬴戈却还顾及他的心情,反过来安慰他,说明的确将他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想来想去,他默默地在心里将嬴戈从“金大腿”一栏移到了“自己人”一栏。
嬴戈头顶的“炮///友”标签上又多了一张标签——朋友。
凡是被他认作朋友的人,都会得到他百分之百的真心相待。
见他忽然沉默不语,嬴戈收紧了圈住他的手臂,“在想什么?”
“在想你。”房戟正在出神,顺口一答,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那人压在身///下,回以铺天盖地的热吻。
“唔!你等等——啊……”
朱砂在外边幽怨地用爪子挠门,可惜一贯宠爱它的主人如今自身难保,暂时无暇管它了。
“喵……”朱砂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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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均侯府。
嬴澈带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点心,去往侯府内的秋山院,他心心念念的人如今正居住在那里。
他尚未完全摸清那人的口味,可是从以往的饮食来看,那人似乎格外青睐甜的东西。嬴澈于是亲自向晟京最有名的点心师傅讨教,学了好几种甜食的做法。
直至今日,他仍旧不知道那人的名字。
自从住进侯府以来,那人便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人不在庭院里。嬴澈转过抄手游廊,去了卧房。卧房的门虚掩着,嬴澈推开门,看清里面人的模样后,脸上的笑意须臾消失不见。
叶雁回缩在床角,十指狠狠地绞住床单,骨节因为过度用力的缘故泛起骇人的青白,仿佛下一刻就要迸裂。豆大的汗水顺着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