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经常拿鱼回来,”
伊维卡·马蒂奇把他们迎进屋内,“我以为她是拿家里的粗面粉和河边的那个小子去换,没想到会是你们。”
做母亲的在屋内翻墙倒柜半天,却是无果:“啊,抱歉家里……”
陈希看出对方尴尬,赶忙道:“没关系。我们也只是坐一坐。不碍事的。我们也只是……之前您对我们有一些误会,”
何止是一些误会呢?
因为所谓的“误会”,凯尔斯可是被伊丽莎白抓过来直接顶罪。但陈希不想把事情搞得这么难看,安慰地拍了拍板着脸坐在一边的凯尔斯,
“但是于情,我们两想来看一下……就看一下西普瑞亚。”
听到这个名字,做母亲的手僵硬在半空中,半晌,才仿佛从梦中惊醒:“西普瑞亚,是啊,西普瑞亚。”
对伊维卡的心情既厌恶又带点可怜,陈希只能自己找事,扭头观察这栋乱糟糟的小木屋,窗台上的花已经枯萎,餐桌上的污渍油腻发亮,地板上的灰尘大概有几寸高。
一脚下去,陈希能被扬起的灰尘弄得咳嗽连连。
还记得那个面容瘦削,神情冷酷的女人。那个时候手举草叉,高高在上的伊维卡固然不讨人喜欢,但依然能看出是在努力,死板地活着,而女儿去世后的母亲,满头华发,皱纹丛生,满身都带着一种名为无所眷恋的气息。
她已经没有理由活了。
“我先,抱歉。抱歉。”伊维卡结结巴巴,语句带紊乱,“我,我,我看了新的公告。孩子,我很,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觉得我有罪,我有罪......总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这话说出来以后,她大概Jing神好了一点,重复了一遍,
“我对不起你们。”
感受到了身边的瞬间紧绷。
我就不应该带凯尔斯来,陈希想,远远地,偷偷地看一眼西普瑞亚的家。悼念一下小姑娘,然后一切风平浪静,什么事都不会有。
闻言,
一边凯尔斯抿起嘴角,非常倔强且冷淡:“我不原谅你。”
“应该的,应该的。”伊维卡喃喃自语,反倒像是放下了心,“我的错,我的错,主不会原谅我,西普瑞亚也不会,我的小西瑞也不会。我打了她,我打了她,弄洒了瓶子,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捂着脸,母亲的眼泪落在坑脏的桌面上,
可能是自我封闭的太久,找到凶手后的伊维卡Jing神上一下子松懈,
“她说那是主教送给她的礼物,是圣水。她说主教辨别过你们,你们是人,是生病的人,她还问我能不能把你们带回家一起住。”
“可是我那天太累了,实在太累了。我去磨面粉,但磨坊偷了麦子,偷了麦子,粗面粉的重量一直对不上!差了一公斤,就一公斤!”伊维卡愣了一会儿神,前言不搭后语,“你知道一公斤能多做多少顿饭吗?我就和对方吵,一直吵,吵到头疼,我头疼,那天西瑞回来,她和我说你们的事......”
“她一直说,一直说,可是我想着那个面粉,真傻,不就是一点面粉吗?可是那个面粉能吃好几顿,我太累了,太累了,累到都要摊地上了,挣点钱可真不容易。但她还在说,一直说,一直说,她说那是主教送给她的好东西,她打开瓶子......但是我,”
陈希亲眼看着眼前的妇人哭到弯腰,
“我打了她,我打了她,她跑出去了。我以为她是在说谎!是在说谎!主教怎么可能送她东西呢?后来她就走了!她走了!但在她走前的最后,”
情绪如同洪水一般彻底倾泻,压抑已久的妇人在两个孩子面前嚎啕大哭,
“我居然打了她,我居然打了她!”
原来如此,
陈希心中百味呈杂,最后一块拼图,这才是最后一块拼图。
亚莉德安以为是小姑娘不懂事才会弄洒圣水,但这个说法让深知西普瑞亚为人的陈希颇感疑惑,小女孩不是毛手毛脚的人。或许是看到母亲太劳累,西普瑞亚想用主教赐予的圣水去缓解母亲的疲倦,只是,
伊维卡以为她在说谎,于是打了她一巴掌。
一巴掌,
圣水被洒在身上,
于是坐在河边哭泣,原本不符合受害标准,却不幸遇到了亚莉德安的西普瑞亚,才被凶手火速送上死者名单。
“你说!”
猛地,伊维卡抓住和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的手,泪眼朦胧,眼里闪烁着是压抑许久的悔恨,对在女儿临死前暴力动手的悔恨,
“西瑞,西瑞能原谅我吗?”
不,
你,你不知道。
张口张了半天,望着激动的母亲,
于心不忍,陈希决心永远隐瞒圣水的后果,毕竟罪魁祸首是动手杀人的亚莉德安,安慰西普瑞亚的母亲:“她会的。西普瑞亚是个很好的人,”犹豫了一下,尽量道,
“我相信她是以您为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