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情况非比寻常,
想都不要想,
平时遇到黎塞留这种人,陈希恨不得离对方八丈远,无他,这货弄权的气场实在太强。跟这种人走太近,结果无非两种极端,要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从此荣华富贵招手即来;要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倒霉不提,还能拉着周围一票人完蛋。
而根据陈希可怜的历史经验,黎塞留同行……下场大都不是很好。
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如果不是主教阁下也被迫受牵连,光靠凯尔斯和他自己,完全没法翻这个案子。
“伊丽莎白和你大概都没有想到,在被指控前,黎塞留正好给众人口中的‘恶魔’,你们眼中不起眼的小乞丐,做过圣光祝福。于是,很不巧的,这下矛盾就来了。”
“要么是堂堂紫衣主教信仰不过关,大庭广众之下非但没有认出深渊恶魔,反而还施法将其治疗;要不就是卡莱梅格丹一系列少女失踪案的凶手压根就不是小男孩,凯尔斯只是个官方替罪羊。”陈希继续,“黎塞留不是艾伯格,性格强势的他,是万万不会容忍被脏水泼身,我甚至可以想象,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主教就下定决心,自己来查这案子。”
女魔法师躺在地板上,感受到身体逐渐变得冰凉:“是啊……是啊。黎塞留……我和伊丽莎白都没想到,”她嘴角浮现出一丝极端虚弱的笑容,“哪怕真的是凯尔斯所为,以他的性格,他都会……更何况不是呢。”
对这点陈希不置可否,根据他的观察,主教大人面对一百二十五具尸骨的愤怒是出自真心的,但是这种愤怒能否压倒自己的仕途,
这的确是令人无法判断的一件事。
“所以你和伊丽莎白害怕了,”陈希不愿意深究这个问题,低声道,“巴托里夫人要求,或者说是你主动,跟随在黎塞留身边,想看主教究竟能查到那一步。”
“结果,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我是个不通刑侦的门外汉,黎塞留也不过是个在学院进修过哲学的主教,但就这样的两个人,在资源受限的情况下,居然也歪打正着,差点查到了巴托里夫人的头上。”
“溶洞中的你,想必当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你借口说魔力不足,回绝了黎塞留请求调查地下暗河上游的要求。”
“收到黎塞留请求的巴托里夫人,恐怕当时就慌了,于是Jing心设计了那一场好戏,打算利用民意强行将我和凯尔斯送上火刑架。”陈希与凯尔斯对望一眼,互相从眼中看到安慰与鼓励,“而你,也打算进行最后的尝试,说服我去指控凯尔斯;或者说,让凯尔斯自愿担下恶魔的罪名。”
“前者,你失败了;而后者,你却成功了。”陈希心中微有些酸涩,他低头望男主,“她是怎么劝服你的?只要你愿意承认罪名,就能让我免遭死刑?我……我……”
红眼睛的男孩子什么都没有讲,安安静静的,但是陈希却很明白。
他一直都懂,哪怕陈希每晚都来看他,每晚都调整好笑容告诉他一切都太平,每晚被问都不肯透露一点当下口风,若无其事地告诉他,他只是“暂时”住在瓦lun伍德大监狱里。
他一直都懂。
“我不能让你死。”凯尔斯的态度非常认真。
真傻。陈希想,你死了,巴托里夫人不见得肯放过我和黎塞留。理智上是这么告诉他的,但是感情上他却无法责怪对方哪怕一丝一毫。
哪怕是傻的,但得知这个世界总有人把你放在心上,
这也是美好的。
“但是巴托里夫人大概不清楚,身为卡莱梅格丹少女失踪案的盟友,你恐怕在某一瞬间就已经决定背叛,并顺势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她。”陈希道,“是报复吗?毕竟巴托里夫人虽然世人称之‘巴托里夫人’,但也是纳达斯迪家族实打实的一部分。”
“可以说是吧。”女魔法师点头同意,“但最主要的,我没有办法对黎塞留直接下手。你大概不知道黎塞留有多护短,而护起自己人能有多疯。要是换成艾伯格也就算了,但倘若是黎塞留,我和伊丽莎白就算一时把罪名安给了你,只要他不死,总有一天能给你翻案。”
难怪。
陈希想,看来还是沾了主教的光。
沉默了一小会儿,女魔法师勉强抬起眼皮:“您到底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巴托里夫人的首席魔法师,抓到凶手前一刻的退缩,莫名其妙的劝人指控……其实这些你都掩饰得很好,”陈希叹道,眼中浮现出一丝悲悯,“直到我看到费lun茨将军的那副画。”
“《萨瓦——我的故乡》。”
女魔法师眼里顿时闪过一丝极端的憎恨:“那副画……那副画啊。他的故乡,哈哈哈,他的故乡,”大笑三声,闭上双眼,愤愤一骂,
“我呸!”
“从那副画上我意识到一件事情,所有的受害城市都在萨瓦河沿岸,但是到这一步,”陈希咬唇,“我和黎塞留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沿着萨瓦河杀人……不过这不是当时的关键,关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