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类人?”
“是。”借着克斯特大魔法师手一挥在山洞中放出的照明用荧光球,陈希弯下腰,取了两块胫骨进行仔细对比后,下结论道,
“死者的尸骨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两类。一类在生前曾遭到了严重虐待和暴力摧残,数目大概在四十具左右;而剩下的则没有。”
请求克斯特大师按照自己的指示将所有的尸骨重新分类,女魔法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男孩,没有多说什么,照做了。
黎塞留弯腰,仔细审视着陈希拿着的,所谓不一样的两根“骨头”,然而除了一系列深深浅浅的撞击伤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人体会自愈。”
陈希拿着一根骨头,详细重复并且解释道,“人体会自愈。在生前,无论人的rou体曾遭受到什么暴力机械型创伤,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rou体都会主动修复这些创伤,哪怕是骨折也不例外。”
“你看这个部位,”陈希指着骨头中间浅浅的一圈痕迹,专门展示给黎塞留,“要比周围略厚一圈,这就是硬骨痂。骨头断裂后,第一步会形成血肿;其次骨折部位形成软骨痂,并且分泌出大量纤维组织和破骨细胞,而在这些分泌物的作用下,软骨痂变硬脱落,最后骨骼恢复再生。”
“如果正骨顺利,那么新生骨可以做到原骨别无二致。但是,”陈希叹了口气,“但是以目前的条件,很难。这根已经算是愈合的比较好的了。”
不要说在《恶魔》世界了,就是在现代,陈希,陈外科医生都见过形形色色的正骨失败案例。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部分受害者在一个月以内应该都遭受过不止一次的虐待,”陈希又从地上捡起一根前臂尺骨,
“比如这个痕迹,明显是骨头愈合到一半又被外力硬生生多次摧断,目前已经是永久伤,死者生前再无痊愈可能。但是,除了这一类,剩下的尸骸均没有这样的痊愈痕,骨骼上的伤口也都是死后伤。”
“两类受害者。”陈希总结,“第一类,不出意外,凶手应该有能力将她们长期囚禁被施以暴力机械损伤,直到最后才痛下杀手;第二类,则是一击毙命,就如,”陈希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就如西普瑞亚一样。死亡就是死亡。”
说不上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也只能这么想了吧。陈希想,西普瑞亚被发现时身体上没有明显的机械伤,说明死前没有受到折磨。
黎塞留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两个凶手?”
“不好说。”陈希仔细斟酌,高魔世界中什么都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同一个人的两种Jing神状态,或者是某些受害者本身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让凶手如此对待。”
溶洞里仿佛有无名的风吹过,陈希在一圈骑士的包围下神色哀伤地望着地上累累白骨。
愿你们安息。
“他不太像一个小孩子。”
回到瓦lun伍德主教圣堂,亲手将陈希送入卧房并下了无数防御咒语后,女魔法大师克斯特对着并肩而站的紫衣主教淡淡道,“小孩子没有这个样子的。”
黎塞留微微一笑,忽然说了一件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我还记得我六岁的时候随家父入朝觐见皇太后的场景。巴托里皇太后也曾将我放在膝上,夸赞我说,我聪明得不太像个小孩子。”
克斯特的脚步一顿,半晌,才冷淡道:“这是两回事。”
“这世界上有部分人是会早熟一点。”黎塞留轻描淡写,“而且陈希,”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黎塞留的发音很古怪,
他想,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很少见的发音。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不会将尸骨放在溶洞里,而是将其沉入暗河。如此一来,只要治安官找不到暗河尸骨,光凭马蒂奇家的证词,可没有办法将一个从七年前就开始的案子定罪给四岁小孩。”
“做事慌乱没有条理,偶尔却能灵光一闪,知道一些很奇怪的事情。这不就是小孩子的特征吗?”
“亲爱的阿尔芒,”克斯特忽然转头,嫣然一笑,“你当初是因为觉得这个孩子很聪明,所以几个月前才免费为他们做了圣光祝福吗?”
黎塞留不说话了。
良久,像是仔细在观察对方,轻轻道:“我没有免费。”
他收钱了,一枚金币,几十个铜币,外加一把瑞士军刀。
“无所谓。”克斯特道,“你我相交甚久,我自然知道你的能力与品性,也相信如果那个小男孩真的来自深渊,自然逃不出你的眼睛。但是,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个事情闹得这么大,再过几天,教宗殿下的信应该就会到了。”
“你本该在明年被赐予枢机红衣,”克斯特幽幽道,“百年来圣光教会最年轻的红衣主教。但是恕我冒犯,出了这件事,即便巴托里家族和教宗再偏爱您,也不得不斟酌再三。”
走廊上的夜风有点大,黎塞留眯了眯眼睛,曼声道:“为圣光所战,流血舍身在所不辞。心之所向,言行一致,至于身上披的是什么颜色的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