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金
柳英荷道:“行迹鬼祟,梁上留影。”
李越朝着她一笑,两片薄薄的红唇露出一线细细的白牙,道:“我看见你飞檐走壁,不曾想到你是去而复返。”原来这李越受了李逸飞的几句训斥,心中愤愤不平,再加上在那一众狐朋狗友面前失了面子,又气愤于他们懦弱怕事,丢下自己,就向着去翠袖阁中寻欢作乐、花天酒地。他还没出门,就瞅见一个身影在墙沿之上如燕子飞过。
他细瞧,是乔装的柳英荷。李越一时兴起,就跟着柳英荷过来,悄悄地缩着身子隐藏在房梁之上,原以为天衣无缝,却被柳、董二人看出了行踪。
柳英荷也不理他,还是坐回到了董十六娘身边,说道:“这是李逸飞的弟弟,名叫李越。刚才与你说过了。”
董十六娘抬眸看了一眼李越,文然笑道:“行事何故如此仓皇?”
李越遂走上前两步,说道:“我这没递上名帖,也未受邀,就有所叨扰,实在荒唐。”
柳英荷眼刀朝李越飞过去:“你且站住。”李越见此,立刻停住了步子。
柳英荷又道:“我有两句话要问你。”李越目光炯炯,静待她的问话。柳英荷问道:“你何时来的?”
李越说:“半刻钟不到。”
柳英荷思忖道:“你听到了多说?”
李越答道:“自无相洞主起,皆听到了。”
柳英荷暗道:大意了,光是顾着和董十六娘拉关系,没想到还有第三双眼睛,盯着看。李越这厮原本就对《清周录》存了心思,现在又得知了我与董十六娘的仇人恨事,说不准会以此为要挟。她心中如斯想着,面上纹风不动,说道:“你能帮我们保守秘密吗?”
李越昂然一笑,说道:“这就不是两句话了。”竖起了三根修长的手指头,说:“我只负责两句话。”
柳英荷和董十六娘对视一眼。柳英荷柔声说:“李公子。”
这一声“李公子”叫李越倍加受用,听柳英荷这么千娇百媚地叫他,浑身都好似泡进了温暖的泉水之中,口中饮着琼浆玉露,吃着鲜果佳肴。
他矇矇然地转顾向她。柳英荷故作天真,眨了眨似水般柔情脉脉的眼睛,说道:“妾身世凄苦,父亲新丧,有家归不得,只能四野流浪,现在偶然居住府上,又好不容易识得董姐姐,你忍心叫我再流离失所吗?”
李越咽了咽口水,说:“肯定不愿的。”
柳英荷曼声道:“是以,妾身求李公子万万不要说出方才听到我与董姐姐说的话。”
李越点了头。柳英荷刚要长吁一口气,就听到李越说道:“那你拿《清周录》来换。”
董十六娘惊道:“《清周录》在你身上?”她的目光停在柳英荷身上。
柳英荷轻点螓首。
董十六娘心自怦怦,她看了看柳英荷,又垂首。柳英荷瞬时捕捉到董十六娘这细微的脸色变化,当下她没有工夫去问。
柳英荷起身,姿态袅袅,好似一束细嫩的柳丝,她杏眼觑向李越,面带微笑,问道:“李公子为何孜孜执着于《清周录》呢?”
李越道:“相传这《清周录》中有无上的心法秘笈,修炼《清周录》者,假以时日,都不需运功,即可身轻如燕,好似脱离凡胎rou体一般。你既然是十二宫的人,就该知道令宫主汪湘琳就是趁了《清周录》所载的神功,才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无所顾忌的。”他一语未了,就被柳英荷剪住了话头。
柳英荷道:“你才是胡说八道、无所顾忌呢。汪宫主才不是会如你口中所言那般不堪。”
李越哼了一声,说道:“谁不知道汪湘琳男不男、女不女,说他是男子,偏偏面容姣好,说她是女子,偏偏行事若男子。我看啊,他是大魔头,你就是个小魔头。”
“你再胡说。”柳英荷瞥了一眼董十六娘,发现她还垂着头,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思索什么。
李越听了柳英荷的话,还不放过,就一叠声地叫道:“小魔头,小妖女。”
柳英荷一听如脚下生风,起身到李越面前。李越见状立即展臂,运出招式来挡。柳英荷轻舒猿臂,猱身而上,一只手卡住李越的脖颈,还有三根纤细冰凉的银针覆在她的手掌之下。
柳英荷挑唇一笑,眉眼狭长,好似斜斜地飞了上去,暗藏的狠厉之色呼之欲出。她似方才那般柔声缱绻地说:“李公子,你再说一句试试。”她说话声音柔细,不似威胁之话语,反倒像是情人之间喁喁细语。
李越全身僵直了,他知道柳英荷手中的三昧银针的厉害。他再次咽了咽喉咙,但觉口干喉燥,再咽多少次也于事无补。为保全性命,他将脖子稍稍移动了一点。那三根银针如鬼魅一般,跟了上去,还跟上了柳英荷的一句:“如果你再动一下,这三根针都会戳进你的喉咙。”
柳英荷的目光在他白净的面庞伤逡巡,言道:“师父同我说过,但凡被三昧银针扎上了人,死后无不是面色青紫,口吐白沫,而后七窍流血,浑身溃烂而死。扎在手臂上及时断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