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流觞
这厢柳英荷正谩骂着,忽瞧见李逸飞的脸色,就闭上了嘴,做出一副温良样儿。李越在此时披了一件圆领左衽罩袍,就疾步走了过来,冲着李逸飞问道:“大哥,我听下人说府中来了贼人,你是否有恙?”
李逸飞转顾向李越道:“这里无事了。”又蓦然想起沈红绡道:“你在这里看着些,我去瞧一瞧沈大哥和红绡去。”然后看向宋誉宁。宋誉宁摆了摆手,说:“我这边你放心好了,不必顾及我。”因笑道:“去瞅瞅你娘子去,免得受惊了。”
李逸飞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当真带着几个下人去沈红绡居住的蒹葭阁。
蒹葭阁与岳停阁比邻而在,两阁之间多了一堵墙,也是避嫌的意思,在蒹葭阁的右侧就住着沈梅生。李逸飞先去了左厢房,步入门槛,只闻见厢房之内檀香幽幽,十分地宁人心神。隔着薄薄的两层杏色帘帏,里面坐着的女子姿态娴雅,手中捻着细针,一拉一戳一曳一拽,在绣些什么东西。
李逸飞不由地步子都放慢了,不忍心去打搅这幅静好的画面,呼吸也放轻了,生怕打断了女子的动作。
他走到帘帏前,女子似乎有所察觉,抬眸看向他。李逸飞亦怔怔地瞧着她,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人常说灯下看美人,犹胜平时七八分,方才柳英荷就比早先见到时明艳夺人,这时隔着帘帏瞧见沈红绡,更觉着她如雾中仙子,云端美人。
沈红绡似没有意料到李逸飞会过来,就轻声道:“李郎君为何漏夜前来?”
李逸飞停住了脚,说:“府里面来了贼,不知是否惊扰到你了?”
沈红绡娇声讶异道:“是什么人?有没有捉到啊?”
李逸飞如实道:“那贼人轻功甚好,叫她逃掉了,不过我已经遣人去追查了,相信不时就能将其捕获。”
适时,丫鬟卷起帘帏,悄然侍立在一旁。沈红绡坐在桌子前,纤纤玉指捻着银针,手上搭着一块绣帕,美目睨向李逸飞,温声道:“李郎君可曾失窃?”
李逸飞叹道:“一斛明珠没了。”
沈红绡闻言,也是徐徐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人没事儿就好,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李逸飞道:“我也是这般想,只是府里面丢了东西,传出去名声也不大好听,还是得派人出去寻一寻才对。”
沈红绡垂眸,说道:“李府在江湖上载誉多年,不该被这等小毛贼损了清誉。”
李逸飞颔首,在他一霎眼时瞧见沈红绡乌发沾有水迹,半shi不shi的,好一似海棠泣露,香兰淋雨。见他目光泊在自己的头发上,沈红绡浅浅展开笑容,曼声道:“方才从亭子里回来,觉着身上着了些寒意,就命婢子去拎了热水来。”
到此处,她不再说话,李逸飞意会。
这刻意的停顿后,她又道:“想着头发未干就寝,明日少不得头痛,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就坐这里绣点花,打算等头发干了再去睡觉。”
李逸飞关心道:“你说身上着寒,如今可好些了?”
沈红绡低首,柔柔地说道:“自然好些了。”
沉默半晌,李逸飞说道:“能否让我见一见这花的样子?”
沈红绡如有忸怩之态,红霞晕脸,而后将手中的帕子放到了桌子的边沿。李逸飞上前一步,瞅了一眼,绣的是杏花,花开如锦,倚云而载。
李逸飞看过后,就对沈红绡说:“唐突了,早些儿休息罢。”说罢,他转身离去,才要跨过门槛,就听到身后女子细声唤道:“李郎君。”
李逸飞返身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万自珍重。”沈红绡言辞切切道。
李逸飞嗯了一声,他走了出去,想去看一看沈梅生,不知为何,他回眸乜了一眼沈红绡,却没看真切,帘帏被丫鬟缓缓放下,像是两重云帐。
他走了没几步,李府的护院就到跟前,说:“家主,我们查到了一个人,刚刚受了掌伤。”说到此间,他有些犹犹豫豫。
李逸飞停住看向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护院道:“那受伤之人是一名女子。”
李逸飞如重槌敲钟,正好与宋誉宁的那番推断相合。他立即问道:“在哪里?”
护院原是个极Jing细的人,便回答说:“在田家药铺。小的已经让兄弟们看住了那女子。”
李逸飞赞道:“做得好。”将将预备要去审查一番,转念又想道,自己一人势单力孤,虽然也经过些风浪,但这次肖、宋两位师兄均在此地,兼之打斗时他们也在场,不若找了他们一起,彼此也有个照应。
如此想着,李逸飞问:“宋相公在何处?”他想着,肖师兄必然是和宋誉宁在一起的,问了这个必然就知道那个了,好比是焦不离孟。
护院道:“小的经过岳停阁时瞅见宋相公和二公子他们在一处说话呢。”
李逸飞一壁听着护院回话,一壁拔开步子,回岳停阁,瞧见他们几人还在原地,他侧首低声对护院道:“你去瞧一瞧沈相公,去完了,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