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福走后,靖王看着床上鸳鸯交颈的两人,一个浑身是血,一个已然归西,胸中郁气越积越深,到最后猛然起身,挥手将桌上的一应摆设全打到地上。
房里的仆人吓得立刻跪地,战战兢兢的劝慰,“王爷息怒……”
息怒?
他倒是想平心静气,奈何总有人与他做对!
“把叶轻寒弄走,好好治他身上的伤,若他死了,你们也跟着陪葬!”
靖王冷着脸吐出这句,以侍剑为首的听雨轩下人磕头领命,起身去将昏迷的少年抬起。
怎知少年的手紧紧抓着萧陌尘的,这一下竟不能将他俩分开!
侍剑凑近了看,见萧陌尘明显尸僵,五指紧扣着少年的手,似是不舍放手。少年亦是如此,都陷入昏迷了,手就跟粘住了似的,掰也掰不开。
侍剑看的心里一酸,若萧公子有灵,看到寒公子如此深情,想必也能宽慰些许……
眼瞅着寒公子失血过多,性命垂危,侍剑硬起心肠,摸到寒公子手上的麻筋,重重一点,相握的手松开几分,侍剑连忙将寒公子的手拔出,让其他仆人赶紧将寒公子抬回西跨院让大夫医治。
靖王还在屋里站着,看着少年被裹进绒被抬走了,心里还是不得劲,走到萧陌尘床前,见对方的脸呈现出死人独有的青白之色,终于接受对方身死业消的事实,静了半晌,叹道:“给萧陌尘准备后事吧,至于埋骨之处,就在雁回山选一处风光秀丽的地方安葬。”
言罢,靖王转身就走,直到萧陌尘下葬也没来听雨轩半步。
回到上院,靖王去了滴翠轩,闭紧门扉,在里面泼墨挥毫,画下初见萧陌尘时,那英姿勃发,目光神湛的俊美姿颜。
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强掳的方式,而是折节相交,或许结局会截然不同……
画毕,靖王看着画中人,罕见的生出些许悔意,还没看多久,门忽然被人推开。
靖王抬头欲骂,见来人是林雪,立刻将那些凶话咽回肚里,惊喜的上前,“阿雪?你……”
林雪不给容霖说话的机会,硬邦邦的质问:“你点了亲兵去平南侯府?你怎能如此任性妄为!”
容霖的神色立刻沉了下去,收回相扶的手,立在林雪面前,垂眸问:“你是来问罪的?”
“我怎敢问你的罪!”林雪皱起秀眉,句句铿锵,“你是亲王之尊,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如今平南侯还在南疆平叛,你却下令让亲兵闯入他府中打打杀杀,传了出去,让平南侯如何想?让天下人如何看?又让圣上如何自处?你不是小孩了!做事怎能如此随心所欲,不计后果?”
容霖静静的看着林雪,这位他费尽心思尊荣以待的爱人,从来将自己视作无物,也只有在他肆意妄为的时候才肯主动与他说话,可这些问责之语和那些人见人厌的御史言官有何不同?
他历尽千难万苦强留下来的人,不给自己排忧解难不说,还总给自己添堵!说出去都会惹人发笑!
“你说这么多,就是怕我皇兄难做吧!”容霖讥诮的笑了,“可你早不是我皇兄的侍读了!这铁骨铮铮的模样又做给谁看!”
“说吧,你什么时候巴结上我皇兄的,怎么每回我见着他,他总提起让我放你出府的事?是不是你偷偷跟他哭求了?嗯?”容霖危险的逼近,看着林雪一脸震惊的模样,心中又既痛苦又快慰。
为了这段感情,他付出了那么多,林雪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如今他承受着皇兄施压,母后垂泪的双重逼迫,已然穷途末路,可本该与他并肩前行的林雪没有任何鼓励之言,反而在这里,端着那忠心耿耿的虚伪架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他!
凭什么?!
明明以前的时光那么美好,为什么林雪会变的这么冷漠?难道说这段感情只有自己在乎,苦苦支撑,紧抓不放,而林雪早已心死,在府里的唯一职责,就是和那些御史犬一样,用条条框框来束缚他!
他是亲王之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么活得这么憋屈!
容霖一把抓住林雪的手,那手腕细的仿佛一折就断,可他心中想要得到对方的欲火从未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他不顾林雪的反抗将他扯进怀里,紧紧抱着,在林雪挣扎的时候狠狠叼住他的双唇噬咬。
边咬边恨道:“是不是见我荣光不在了,就想转投我皇兄的怀抱?否则皇兄的床头为何会挂着你写的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还和我皇兄牵扯不清?现在不想和我处了,就让皇兄来压我,逼我放你出府,你好进宫做皇兄的男妃?”
林雪奋力抵抗。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前来规劝,导正言行,居然换来容霖这些口不择言的脏水!圣上可是容霖的亲兄啊!他怎能如此诋毁圣上清誉!还怀疑自己朝三暮四,脚踏两船!这简直就不是他所认识的容霖!
“呵,你这是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做出这么一副贞洁烈妇的样儿,我一碰就作呕,是不是因为你跟皇兄做过,要为他守节?好出府后能毫无顾虑的另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