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下去!”
陈迢抖着手开了一枪,碎裂的玻璃掉下来扎了小男孩一身,他下意识的向前走了几步,然而那小男孩却红了眼——他抹了一把脸,额头上却流下了血。
他转身就跑,最后一片堪堪挂在车窗上的窗玻璃碎落在地,陈迢看清了芦苇地里,有几点花花绿绿的小身影在奔跑,那是四散而逃的孩子们。
跑,再跑快点,跑得远远的,把一切都甩在身后——
魏承看准陈迢发愣的时间,一个箭步飞身上去准备扑倒陈迢,谁料陈迢那菜鸟不知什么时候打通了任督二脉,往后一躲便让魏承扑了个空。
陈迢几步连连向后退,与魏承他们再次拉开了距离,一切又成了个僵局。
“魏sir,你怎么比李辰生还菜?”坐在一旁的张无澜打了个哈欠,“他不会对人开枪的,你就放心大胆的上吧,你们俩再不打起来我都快睡着了。”
魏承也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到底什么毛病,枪口顶在她额头上她都还在笑,好像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似的。
但是暂且先不管这小灰毛到底会不会害怕,说他自己不怕那绝对是假话,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底气说陈迢不会开枪,狗急都会跳墙,陈迢那描边枪法指不定等会儿就杀他们个出其不意,缺胳膊少腿都算轻伤了。
“陈迢,我们知道你需要帮助,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可以帮你,把枪放下吧。”
一切都来得及吗?真的吗?陈迢很想这样问,他很想现在就把枪扔到窗外,放下他已经发酸的手,然后上警车,坦白他知道的一切。
但这些都晚了,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回头路早就没了,他走的一直都是单向独行路。
就在此时,手机振动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陈迢触电似的一怔,一手拿着枪指着同样持枪的魏承,一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话音朦胧,即使在这只有雨声的寂静车厢里,也听不清半点清晰的话音,然而陈迢的目光渐渐的暗沉了下来。
他只是静静的听着,直到那嘟嘟嘟的忙音响起,陈迢才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他便打开了拨号界面——
“你想引爆那个炸弹吗?”
张无澜带着兴奋语气的话让陈迢一愣,然而就在这不过眨眼间的空档里,只听一声枪响——
“砰!”
魏承的子弹毫不留情地穿过陈迢的手掌,带着血rou直接将他的手机击碎,然而为时已晚,陈迢的那通电话发出了嘟的一声,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可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迢痛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扶住了身旁的座位。
“帮助?这话放在以前,那我会信,可是这话来的太晚了,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了。”他的手在不断的往外涌血,他苍白着脸,忽然笑着叹了口气,就像是说了一句“算了”一样。
“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了。”
陈迢用另外一只手举起了枪,枪口直指着张无澜,然而这时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手指在扳机上挣扎了片刻,他咬了咬牙,最后将枪口转向——
“等等!陈迢!停下!”
“谢谢你。”
魏承扑了上来,然而为时已晚,陈迢已经对着自己的下颌扣下了扳机,他扑倒的只有一具脑袋开花的尸体。
“砰!”
猩红与花白从陈迢的脑袋上炸裂开来,他的身体和手中的枪一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一点热血溅在了张无澜的脸上,她用指腹沾了一点嗅了嗅,又舔了舔,然后露出了一个作呕的表情,皱着眉将血在椅子上抹掉了。
原来只是个悲剧角色吗?害得我白激动一场。她望着陈迢的尸体心想:悲剧角色果然连血都像自来水一样平淡无聊。
“Cao!”
魏承恨恨的一捶墙,陈迢口袋里却有什么东西应声而亮,传来了一阵嗡嗡声。张无澜闻声在陈迢身边蹲下,把他趴下的尸体翻了过来,脑浆和头盖骨的碎片稀里哗啦的流了一地,她却连看都没看一眼。
魏承捉住了张无澜的手腕,强摁着自己的火气,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在做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张无澜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没有丝毫顾忌和犹豫,伸手在陈迢周身摸了摸,然后从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了她的手机,原来是有人打电话给她。
“你——”魏承刚想开口就被张无澜嘘回去了。
“还有别人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大声说话。”张无澜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不假思索的接通了那个来电显示“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давно не виделись,Передай привет Виктору.(好久不见,替我向维克多问好。)”
“ надеюсь, ты повеселишься,Адриана.(还有,希望你玩得开心,阿德里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