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不太对。
殷诗能够敏锐的察觉到,一歌一直以来隐藏着的真面目马上就要暴露了。
就像一只披了羊皮的狼,正在慢悠悠的撕掉黏在身上的羊皮,逐渐露出了嘴角锋利的獠牙。
殷诗垂下眼眸,三秒钟过后,突然一把握住了一歌的手,乖乖的把自己的脸放了上去。
“摸吧,”他睁着半瞎的眼,一脸平静。
一歌愣住了,他下意识的用指尖摩擦了一下殷诗的脸颊,对方配合着他的动作仰起了头,让一歌摸的更方便一点。
殷诗抬眸,眼前一片朦胧,只能模糊的看见一歌的影子,开口纵容道:“还摸么?”
一歌静了三秒,随后点了点头,逮着殷诗的脸摸了好一阵子。
刚准备撕开自己绵羊外皮的饿狼,又缓慢的把掉了一半儿的羊皮粘了回去,重新变回了殷诗记忆里面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羊羊。
看一歌身上的情绪平缓了下来,殷诗这才推开了他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往门外走:
“今天的地还没浇水,猪也没喂食,还要去镇子里换鸡蛋……”
被安抚成功的一歌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在殷诗之前冲出了房间,撸了撸袖子信心满满道:“我来做!全部都交给我!”
以前殷诗让一歌做点什么,一歌总是磨磨蹭蹭的,一会儿说自己这里疼,一会儿又喊那里疼,反正就是粘糊着殷诗。
简直就是“好吃懒做”的典型代表。
但是现在的一歌,手脚极其的麻利,干活的时候也无一丝怨言。
殷诗原本是想坐在大门口那里晒晒太阳的,一歌却不同意了。
他搬了个小椅子,随后强迫殷诗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干活,还要求殷诗的眼睛必须放到自己身上。
没有办法,殷诗只好单手支撑着下巴,一边儿晒着太阳,一边儿盯着眼前来回晃悠的白色影子。
只见白色影子蹿到了猪栏旁边,一顿Cao作也不知道干了什么,随后一歌开心的叫了起来:“殷诗殷诗!你快看这只小猪仔胖了整整一圈!好肥啊!”
殷诗啥都没有看见,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一歌又蹿到了菜地里面,亮着眼睛看着长高了两毫米的萝卜,又开始瞎叫唤:“殷诗殷诗!你快看这个萝卜长高了两米!好高啊!”
殷诗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熟练的点点头,敷衍道:“好,看见了。”
一歌倒是不在意殷诗的敷衍,只要殷诗应他了,他自己就能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殷诗盯着那上窜下跳的白色影子看的快睡着的时候,小院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身穿绿色罗裙的大妈推门进来,一眼就瞅见了坐在小板凳上的殷诗,开口说话的嗓音特别大:
“殷诗啊,虎子中午的饭忘记带了,你帮我给虎子送过去呗!”
虽然殷诗的耳膜被震的生疼,但心里还是特别感谢柳大妈。
他终于可以摆脱一歌这个烦人Jing了。
所以殷诗立马拄着拐杖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接过柳大妈递过来的小包袱,刚想抬脚就走呢,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晃荡过来的一歌拦住了:
“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
那怎么能行,殷诗只想体验一会儿没有一歌黏着的感觉。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一歌的请求,背着小包袱出门的时候,一歌恋恋不舍的叮嘱他:
“在镇子上别乱勾搭人,也别看别人,不然我会生气的,你应该知道我生起气来有多可怕吧?”
确实挺可怕的。
所以殷诗跟一歌打了保证,自己在路上绝对不会随便勾搭别人,也不会随便看别人,一定会保持自己的节Cao。
一歌这才满意了,咬着小手绢目送殷诗离开。
直到殷诗的背影消失在长街的拐角处,一歌这才收回了视线,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回头看着柳大妈,眼神冰冷了下来,开口道:
“这三个月,他的眼睛竟然没被治好?”
柳大妈叹了一口气,头上不知不觉中出了点冷汗,赶紧解释说:“老末给他开了药,但是他不吃,总是偷偷倒掉,殷诗要是自己不想吃,也没人……也没人能逼他啊……”
一歌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脑海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几分戏谑的挑起眉,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坏笑,漫不经心道:
“明天……啊……不,今天晚上就给他煎一壶药送过来,他不喝也必须给我喝下去,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柳大妈是看着一歌长大的,所以当她看清一歌脸上表情的时候,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劝阻:
“你别玩的太过火了,那个孩子……唉…那个孩子也是个可怜人,刚被虎子扛到镇里的时候,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腿还被人硬生生折断了,眼睛也……”
眼睛也被人用极其难解的毒药弄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