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耶想起了自己的手机还存有和黄小谨分别那天,自己一个人听了不下50遍的《晴天》。
彼时尚且年少,总是喜欢为赋新词强说愁,明明不懂愁为何物却还要假装成一个看破红尘的智者一样,小小年纪似乎把伤感当作了一种“高大上”,在每个值得伤怀或者不伤怀的时刻,总是喜欢标榜忧郁,唯一不变的是每次听到那首《晴天》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那个时候陈正耶的父母还没有发迹,和黄小谨的父母一样,都是一家国企的普通工人。
你说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往往一个选择就会造就了彼此不同的命运轨迹,选择不同也为以后的下了不可预知的伏笔。
陈正耶所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普通工人,黄小谨的父亲还是改不了风流的本性,在一次出差培训中勾搭上了随行的同事,在无数次的争吵过后,终于决定抛弃原配妻子,当然,这是后来黄小谨告诉自己的。
一些以前看到的不解场面豁然就有了解释的缘由。自己最后看见她父母在一起的场景竟是为了商讨黄小谨的归属问题,可是从她父亲厌恶的神色中陈正耶似乎觉得她的父亲明显不想要她,即使在陈正耶看来黄小谨是一个优秀到足以让父母为之骄傲的人,却还是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那年中考结束后,她父母也顺利离了婚,她被判给了母亲,在临别前黄小谨在陈正耶的毕业纪念册上写了“祝你安好”几个字,蓦了还将陈正耶拉到一边,“谢谢你在我低谷时的陪伴,这一切终于能结束了。”陈正耶不知道她说的结束是指什么,也许是自己终于从父母彼此折磨的拉锯战中解脱了吧。那个时候黄小谨父母离异,自己的父母辞职下海已有几年,恰逢好机遇,待到陈正耶中考结束早就赚得盆满钵满,而黄小谨在父母离异后跟着四处打零工的母亲,生活一度陷入困顿。
陈正耶再见黄小谨的时候是在拿表姐资料的时候,说来也是巧,自己那表姐同学的妹妹竟然和黄小谨在一个高中,那个高中是仅次于陈正耶就读的top2高中,只是在陈正耶看来,让黄小谨读这市内top2的高中确实是屈才了。
看到陈正耶的黄小谨也是一脸惊讶,本来觉得毕业后两个人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你还好吗?现在在哪个学校读书?”黄小谨看着陈正耶愣了片刻,首先开了腔。
听完陈正耶回答,她还是出乎意料地怔了一怔,随即脸上堆满了苦涩的笑容,“也是,和你们这些富家子弟是没有办法比的。”不知怎的,陈正耶听着这话觉得相当别扭刺耳,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话要是搁在别人那自己恐怕当场就怼回去了,只是面对黄小谨,内心却充满了难以言明的酸涩。
“中考完了你们也搬走了啊!”陈正耶避开黄小谨的目光看向别处,“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像往常一样待在你家门口等你上学呢。”陈正耶嘟囔了几句,目光森森地看向远处,一时间场面陷入尴尬。不过这句话也确实不假,本来考试结束自己满心欢喜地找黄小谨去玩,敲开门才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告诉陈正耶这个房子不久前已经卖给她了,让她不要再来了。
用力的关门声让陈正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她沉默不语,自顾自地走了好一段路才终于忍不住掩面小声啜泣起来,内心深处第一次对黄小谨有了怨恨。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于黄小谨那鸡飞狗跳的初中生涯的默默陪伴竟然还抵不上一句告别。想到这里陈正耶内心的失望、委屈和愤怒全部涌了上来,“没办法我也不想读的他们非要让我读。”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再看见黄小谨骤变的脸色后就后悔了,自己每次和她说话自己都小心翼翼,但是她又可曾照顾过自己的感受?每次自己都是被抛下的那一个,有些人的离开从来都是没有征兆,也没有原因。
黄小谨咬了咬嘴唇,脸色苍白地从陈正耶身边闪身离开,那个时候的陈正耶还不明白,不是谁都有福气和像许韵清这样有温度的人在一起学习、生活,有许多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走偏了路,跑偏了道,走到凉薄里去了。
表姐同学的妹妹从教学楼下来刚好撞见黄小谨从陈正耶身边闪身离开的场面,“怎么你认识她?”同学表妹递过资料,登时脸上写满了不屑。陈正耶接过资料一脸的诧异,“怎么你认识她?”“她啊,学习成绩太好,但是太清高,谁都不放在眼里,谁向她请教问题还挖苦人家,学习好有什么用啊,谁乐意跟她交往!”陈正耶若无其事地翻着资料,内心似有什么陷落一般。
自己终究还是惦记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