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闪电划破苍穹,乌云汇聚于缥缈峰上空,许是山峰过高的缘故,乍现惊雷的震响与这高山共鸣。
傅宜修怔怔关上窗门,魂不守舍的坐在榻上。
掌门说,如若他不做师傅的炉鼎,师傅就会死。
死亡,是永远的离别。
他幼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像师傅这样高洁冰冷的人,他一想到必须要靠他做炉鼎才能活下去,就觉得是亵渎,还有一丝荒谬……
心绪动荡不定,以至于今夜修炼也耽搁下了。
绿纱窗前,飘摇的竹林飒飒,如同他的心境飘摇。
师傅……是因为在乎我,所以不忍让我做炉鼎的么?还是因为……我不配……
他被自己的想法也惊到了,口干舌燥的,想喝一杯茶缓解。
手刚触上茶壶握柄,一只纤洁的手触上他手背,顺着蚕丝广袖看去,一双乌沉如墨不带感情的眸看着他。
"师傅!"傅宜修惊道,手下一慌竟然打翻了茶盏。
水泼到了南弦之裙裾上,濡shi了一大片衣角。
傅宜修一惊,拿着素帕蹲踞下身,手忙脚乱地想要擦拭去她衣服上的水渍。
南弦之无奈退后一步,瞬息间衣服便干了。
他站也不是,蹲也不是,视线尴尬地慢慢往上移,发现师傅也在打量他,湛湛秋瞳里依然安和。
"你要蹲到几时?"南弦之道。
傅宜修倏地起身,摸了摸头,干笑几声。
"师傅…你有事要同我说么?"傅宜修斟酌再三,迟疑着问道。
"没有。"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南弦之一个眼波如刀横扫过去,让他噤若寒蝉。
南弦之
"掌门找过你了。"她虽是问傅宜修,却是笃定地态度。
有些慌张,所有的心事好像被师傅那双清凌凌的眸看穿了。湛蓝色衣袍下手紧紧攥着,半晌,傅宜修舒了口气,松开了蜷起的手。
"是。掌门同我说了。"
他低头看着地面,许久磨出一句话。
南弦之一副早已料到的神色,悠悠踱步坐在竹椅上,迤逦的衣角像朵舒云轻展,露出了Jing致的冻蓝色绣履。
"你不怕么?"她问。
傅宜修眉心一跳,倏忽抬起头看着师傅,他有些不明白。
"怕…什么……"
"死。"
最简单的一个字,却说着最骇人的事。
他沉默了很久。
南弦之闭眸靠在竹椅上,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她还是一派澹和静定。
"师傅,徒儿不怕。"他鼓足了勇气,郑重地朗声说道。
"徒儿已经没有父母了,不想,不想再失去师傅……"傅宜修一鼓作气说完,心里惶惶不安。
窗牗猝然被风吹开,两扇窗户飘摇不定,雨滴斜飞进来,砸到靠窗站着的傅宜修,有些冷,他依然挺直了腰板。
南弦之长睫如蝶翼翕动,缓缓将视线调向他。
勾起菱唇,绽开一丝极淡的笑。
"好。这是你自己选的。"
她能修成元婴,自然深知修仙界的残忍。以他的纯阳之体做炉鼎,修炼事半功倍。没有自保能力,很多人会觊觎。
更何况,她也不是圣人。道是遵从本心而为的道,她不是足履绳墨顽固不化的伪君子。
一动念,窗户猛得被死死关上,垂下了帐幔。
"知道如何交合么。"
她平澜无波的话,依旧不急不缓。
傅宜修却像惊起而过的穿堂雀,被师傅的话炙烫得脸颊烧红,恍若要滴出血来。
他唯唯诺诺憋出一句,"徒儿,知道一些。"
下山时曾用省出的余钱,买了一些话本,匆匆忙忙要回缥缈峰,没有细看内容,哪知里面有一本是春宫图册,羞得他看了几眼就销毁了,结果那几幅图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散。
"嗯。"她没有好奇问他怎么知道的,也没有惊讶表示。
"随我来。"
缥缈峰不止一座山峰,南弦之洞府在另一座峰上,灵气更为充沛。
傅宜修感受了一下,顿觉浑身舒畅。
"师傅,来您的洞府做什么?"他心中疑惑。
"你以后就在这里修炼,我会给你炼些增益修为的丹,早日筑基。"
南弦之素手一指,在外面布下一个结界,没有人能观察到他们。
"是。徒儿一定努力修行。"
掌门大殿里谢青摸了摸鼻子,无奈苦笑一声。师妹的结界越来越牢固了,修为还是没有停滞。
本来她觉得修道要顺应自然,可是以他的资质,只能靠外物才能快速提升修为。
未筑基之前元阳丢失,对以后修道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