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霎完全不知,要拿他如何是好。
是啊,她该拿他这个圣人,如何是好。
又能拿他,如何是好呢?
只这一怔愣无措间,那个人就阖上了眼睛,薄唇直直压贴了下来,绵软而多情的触感,像是一片细柳携着晓风挠过手心,一根轻羽带着雾意飘入心湖,却是……火热的。
他含住了她的唇瓣,压着她的身体,轻轻地,shi濡地,一点点缠绵地深深吮吻她;他吻得专注又悉心,温柔地,细细地品尝着撩拨着她,似是生怕吓到了她,却又带着很明显压抑着来自本能的侵占欲,炽热和殷切的克制。
她感觉得到,他很想要再进一步,期盼着能恣行无忌地,以他热烈的吻表达他的渴求和欲望。
可他却强行忍住了,甚至压着她的身体都没敢用力,是在担心她的后背,会撞在粗粝的礁岩上会磨破娇贵的皮肤。
小心翼翼又热切;担忧唯恐又贪恋。
这种矛盾,很诱人。
像,圣人清矜而高傲的表面下,真的有颗会为她沉闷而有力地,殷切跳动的心;真的有满腔,想要保护她不受伤害的,温情和爱意。
他轻柔地以薄唇,缱綣地描摹了一遍她的樱唇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两帘低垂的簇簇睫羽之下,他那双漂亮得柔色澹澹的墨瞳,盯着她被吻得迷茫而水泽漉漉的眼睛,安静地漾开轻浅的笑影,唇角也是温和上翘的。
“我的小姑娘也喜欢我,心里也有我,是不是?”
“才没有!谁会喜欢你这个,动不动就看不起人的混蛋啊!”
小姑娘如梦初醒,用上了法力推他,圣人被法宝绑了,一时全身法力流畅不顺,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琼霄小姑娘一下脱困,有些惊讶,愣了一下,急忙抓住机会,转身就打算拔腿逃跑。
可鬼使神差地,跑出了几步,要出了这个中空的礁岩之时,她回首看了他一眼。
圣人的身形高挑,一袭烟青鹤氅广袖苒苒,安宁而悠远,他的面容Jing致得清冷而淡雅,可是眉峰微蹙睫羽低垂,埋在半明半闇的光线中,看起来……竟有,几分寂寥和黯然。
她不由得想,是她拒绝得太干脆,还骂了他,他有些伤心难过了么。
毕竟作为圣人,他大概,从来都没有被人拒绝过,也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吧。
他都已经说了,他是因为她才悟了、明白了的,她还这样骂他,似乎有点,过分呢。
小姑娘咬了咬唇,一霎间心间有一处奇怪地软了软,又……微酸地抽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戳了戳。
一种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的心绪涌动下,准备胜利大逃亡的脚步不觉地,就顿了顿,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琼霄。”
他又轻声叫了她一句,声音很低,微微有点喑哑。
又一轮海chao涨落,拍岸沉闷的急响里,寒chao倒灌入礁石,她看清了那一片烟波滚动间,茫茫的白沫,像是飞雪鳞鳞;一波袭面而来的,絮扬恣意的水花打shi了她的额发。
她听见了,这声几乎被埋没在chao声浪响中的,落落的低声。
萧索得,她居然想答应他一声。
他说过的,他叫,浮黎。
她想答应他一声,浮黎。
他垂首没有看她,而是低低地又问了一句:“即使我道歉,你也不愿意,原谅我吗?”
没等她回答,他就垂着头看着地上,轻柔而又吐字清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的声音清寂如玉音珊珊,落下一地琳琅的,落寞。
她这一瞬想说,即使你道歉,那些你打死的人也回不来了啊,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原则原谅你,也没有代他们原谅你的立场啊。
可是她知道他会说什么。
元始圣人,高高在上的阐教之主,天道所眷的盘古嫡系,他怎么又会真的在乎,那些已经上了封神榜的人原不原谅他。
他想要的,就只是她的原谅,她说一声她不在意而已。
她是应该高兴,在他心里面,她的分量居然有让他能够纡尊降贵地道歉的程度吗。
但小姑娘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直接不管不顾地弃他而去,而是叹了口气。
她说:“师伯说笑了。我师尊都原谅您了,我这个做徒弟的,又如何能够和您一个圣人置气硬来,又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呢。师伯不必挂心了。”
可她这话说出来,就看见,他鸦羽般的两帘长睫颤了颤,垂得更低了一霎,落下萧寂的Yin翳。
然后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她居然在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受伤、幽怨和委屈。
不止受伤和委屈,某玉清圣人的心态整个都崩了好吗。
他家妹妹居然因为他打死了几个野男人和他生气,都叫他师伯了,还要弃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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