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车厢里一度陷入尴尬的静默中。无人开口说话,甚至连眼神碰触都在刻意避免。洛珩川面如死灰,眼底死水微澜,酸涩同痛苦无形胜有形,平平张张地铺开,他连遮掩情绪都做不到。
“......”前方的交通灯突然变色,绿转红只在几秒钟切换,叫开车人猝不及防。一记重重地刹车后迫使车子急停下来,车轮胎碾过沥青路面,发出尖锐的叫嚣。
洛珩川心不在焉,神志混沌,抓着扶手的手指也吃不住力。人受到冲击后控制不住地前倾。
“哥,没事吧?”虞江烨轻搭住洛珩川的手肘关切地问。
洛珩川的脸色苍白如纸,喉/头如鲠在喉,被一阵温/热的ye/体卡在喉底。胃部疼痛如绞,痛感如细针粗锤入侵密集,携着恐怖的卡槽捅在他chao暗的胃里。洛珩川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他别过脸,极轻地摇了摇头。
手机还被洛珩川塞在口袋里,屏幕黯淡许久,他也没想着再看一眼。
.瑞春分局
刚一下车,洛珩川就被瑞春分局的局长请进了办公室。在热温超过27摄氏度的办公室内,洛珩川几次三番要克制不住想吐的冲动,他的胃里似乎烧了一把火,又灼又痛,从胃的中心开始扩散,连带心、肺一并剧痛起来。汗已从额头并发,甚至快淌到鼻尖。洛珩川却强忍着不发一语,抬起左手抹了下脸就继续笔挺地站着。
“局长,我申情调看四年前‘12.3案’的卷宗,相关的口令权限也想请您审批同意。”
洛珩川感觉自己的耳朵里蜂鸣声嗡嗡,一阵一阵地在前额叶盘旋。他呼出一口气都泛着酸味。他甚至只能看见局长的嘴唇在一张一合,鼻翼翕动,声音却都被隔阂在耳膜外,他快听不见了。
直至纸质审批表被递到眼跟前,洛珩川的左手还勉强能够抓住那几张纸,他用尽意志逼迫自己吞下那股酸气,带着不紊的仪表退出了办公室。
他一退出,转头就拐进了厕所。单薄的门板被急急忙地甩上,空隙之中发出惊人的闷哼。
“.....唔....”洛珩川单膝跪地,左手高抬着,避免审批表被损。右手紧扣门板,五指皆因呕吐而根根变白、凸立。他低垂着脸,胃部的疼痛不适并未因此而得以缓解。冷汗涔涔,顺便在剥夺他的体温。
“......”洛珩川的右手逐渐下滑,手指在水箱上胡乱摸索,随着抽水声轰然炸开,他才找回些许听觉。
洛珩川无声地叹了口气,背脊紧贴着门板才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双膝因蹲起而发软,洛珩川不禁拧了把眉,不仅是后背,甚至连手腕都黏出了汗。他在狭小的卫生间里转身都困难,步子迈得堪堪,好不容易才走了出来。
洛珩川拧开水龙头,人稍稍前倾,双手捧接了些许冷水,凑近了试图冲醒理智。
现在不是生病的时候。
.虞江烨办公室
“哥,饭刚送来,你吃点吧。”洛珩川扣了两下门后就跨腿进了虞江烨的办公室。虞江烨正吃着牛排饭,见了洛珩川忙不迭地把桌上的外卖一推。
洛珩川毫无胃口,头昏昏沉沉,眼皮沉重都很难再掀。他轻微地抿了下唇就当拒绝。
“我不吃了,先干活吧。”洛珩川把审批书往前一送,虞江烨接过翻看几眼后,就把自己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洛珩川见状,起身走了过去。
出于身份及保密条例的相关规定,洛珩川没有单独登陆内网的权限。包括卷宗翻阅等在内,都必须有一位瑞春分局的业务主管予以陪同。洛珩川很明白这其中缘由。
“哥,听说12.3案事发时,你在现场。”这是一句陈述句。洛珩川滚动鼠标的动作没有停顿,他的眼睛紧盯屏幕,大量密集的文字快速折叠成线,融入他的神经系统里。
洛珩川没答话,他单手绕开了档案袋上的白线,拿出了一叠厚厚的卷宗。这封卷宗被封存了几年,期间没有被打开过的迹象,以至于刚一铺开时,有一股过时了的油墨味。
卷宗里留有一个牛皮信封。洛珩川动手拆开封口,抽出其中的照片。
“......”照片被妥善保存,没有泛黄模糊的迹象。洛珩川的手指翻阅快速,如履薄冰的眼神像獠爪扣着那些蛛丝马迹。突然!洛珩川翻动照片的速度慢了下来,食指颇有犹豫,指尖停留在照片边缘,没有触及中心。
虞江烨感觉到他突然迟疑的动作,敏感地扭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照片中是一架黑色无人机的特写。但拍摄镜头摇晃,故而有些模糊。虞江烨仔细辨认后才发现这架无人机有些不同寻常。主螺旋桨上嵌有一无名端口,机体的左右两侧也有几处端口。拍摄者是在无人机高速运作时按下的快门。
虞江烨在脑中快速消化这些信息,几秒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说:“这台无人机上的端口实际上就是机枪的枪口?”
洛珩川将这张照片往后一搁,感觉眼皮抽搐剧烈。他闷闷地嗯了声。
“12.3案”发生在四年前,洛珩川那会才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