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与手抄卷》之扫晴妖(一)
乖龙长女苍小六满二百龄,终于能胜任行雨之责。
苍小六虽流有乖龙之血,却爱行雨,隔三差五如猫儿叼鱼般叼起行雨珠,飞上天行雨。
有雨润田地,扬州百姓大喜,龙王庙香火更盛从前。
三年后,扬州来了一个扫晴妖。龙行雨,扫晴妖必一挥手中炸毛的扫帚,将龙与珠一齐扫回东海。
苍小六修为年轻,总被轻而易举扫回东海,很狼藉,很失脸。
自扫晴妖出现,扬州滴雨未下,日日晴空万里,金光满地。扬州百姓哭也。
苍小六打不过,气不过,第三十三次与扫晴妖劈面相逢时,叉腰放狠话:本公主要去东海,寻爹爹来咬死你。
话音落,小随从无肠公子夹住苍小六的衣袖扯了扯,劝道:公主暂熄怒耳,大乖龙与妻远游,一年未归东海,难寻也。
苍小六忽就满脸泪痕:那本公主便蹑迹寻爹爹。
扫晴妖微微发笑,复举扫帚,向跟前的苍小六一挥:送汝一程。
扫帚一挥,狂风大作,苍小六肚皮一翻,连龙带珠飞到西边去。
古有避乖龙,今有扫晴妖。
一个不下雨,一个爱晴天,扬州百姓好可怜。
《扬州与手抄卷》之扫晴妖(二)
乔红熹左手Cao着一把扫帚般大的刷子,为苍迟刷沾尘的龙鳞,右手执一把大木梳,为苍迟梳打结的鬃毛。
梳洗了半个时辰了,乔红熹心累手酸,满腹牢sao,死样活气地骂: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见你,飞着飞着飞到泥地里去,你这个臭短视龙!
受骂,苍迟仍闭眼享受着,不紧不慢解释:龙眼之目力虽生就长,但疲倦时也会视物不清,小海附近的泥地白皑皑一片,我见之以为是雪地,下降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泥地,啧啧啧。
呵。乔红熹手腕加劲,把苍迟身上刷得一干二净,皎如日星,见不得一点泥土,什么时候回扬州,我想小六和小七了。
越与苍迟独处,乔红熹越思念扬州的小姑娘,一年未见两位姑娘,她心里甚挂念,夜里做梦都是小姑娘的身影。和苍迟相处,就是在减寿命。
前些时候他迷津,不小心飞到人生地不熟的爪洼国去,在哪儿遇到了一只龙。因为语言不通,两只龙相见,大龙眼瞪小龙眼,还各说各的乡腔。
爪洼国的龙咿咿呀呀成句,苍迟听不懂,满腹狐疑,只觉得爪洼国的龙在骂他,又见对方脸黑身黑,面相凶恶,不怀好意对乔红熹说了一句:嗨。
一句嗨,惹得他心中满是醋意,于是怒发冲冠,仰天长啸,咄嗟之间,不由分说和他打了一架。
打得不可分交,两龙身上都挂了彩,最后才发现爪洼国的龙只是问他打哪儿来,要不要交个朋友。那句嗨,是当地打招呼的用语。
在别人的地盘横行霸道,乔红熹觉得面子挂不住,把羞脸揣在怀里,匆匆拉着苍迟走了。苍迟还不觉得自己有错,载着乔红熹,嘴里的骂语连珠箭吐出:瞧他那个样儿,黑壮胖,腌里巴臜的丑死了。
乔红熹叹气,说:人家是黑龙,黑龙可比你这只又蓝又紫的龙厉害多了。
苍迟非难地一笑,尾巴蛮力一甩:那又如何?照样被我打得满地找牙,鲜血赤津津流。
在扬州的时候,你不是找刺猬打架,就是找惊世先生打架,能征惯战的,还有脸骄傲?乔红熹实在想回扬州,不想再和苍迟到处远游了。帮苍迟洗完身子,她一个人坐到一旁去发呆,眼眶一热,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掉到了手背上。
苍迟蝹蜿地爬过去,头上的龙角蹭着乔红熹的脚踝,温言安慰:娇娇莫哭,心里挂念她们,她们就在身边。你瞧这小海,多蓝,多好看,比东海还好看。
乔红熹眼角红红,斜瞥脚边的大龙头,说:你倒是心大,赤泼泼撇下两个甫能胜衣的姑娘,和一个无根无绊的人一样四处游玩。说完把脚收回裙子里,不让苍迟蹭。
苍迟继续往前,忽然天降重物,不偏不倚砸到他的头上,然后那件东西轱辘轱辘滚到乔红熹脚边。
虽有龙鳞护体,但砸下来的东西比龙鳞坚硬,苍迟的头立马肿起一块rou。
苍迟痛得眼角飞出眼泪,拿眼看清楚砸自己脑袋的东西是什么形什么状的之后,那一阵疼痛顿时消散,数丈长的龙身原地直挺挺立起,目瞪心骇,道:啊?行雨珠?无肠小东西?
《扬州与手抄卷》之扫晴妖(三)
苍小六是主动要任行雨之责的。苍迟一想自己可以卸任不行雨,乐的无可不可,原地一蹦,蹦到三尺高上嚷嚷:卸任也!乐也。
乔红熹鬼慌,严词厉色道:尚不能上任,行雨之苦,幼小之童难受之。 二百龄的苍小六其实不过人间女子的十五龄,在作母亲的眼里,还是一个孩童。
苍小六一拍胸腔,犀利分辨:前有花木兰姐姐伪如男夫,替父从军,后有苍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