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笑了笑，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嗯？”太宰治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审神者姿态随意地坐在巨大的半圆形木窗上，单手握着一个嵌满宝石的酒壶。在他现形时，正转头用盛满星光的眼睛看着他。
千叶叹了口气。
太宰治挑了挑眉，没有开口。
“好。”
三日月宗近第一次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是一个月色正好的夜晚。
审神者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个酒壶递给他。
因为意义从来都是欲求的副产品。
千叶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让他们目光相对：“如果不能让你发自内心地露出愉悦的表情，那是我的过错。你不需要为了我的心情勉强自己。”
浴室中的人类活动的声音停了下来。
当优秀是理所应当，吃饭是为了不饿死，拼命追寻生命的意义只是为了活下来。
千叶没有被他故意地神色吓到，就着极近的距离顺势和他交换了一个浅吻，然后才回答：“当然可以。”
千叶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寂静之中，三日月的头饰掉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人类的思想无法脱离行为的桎梏，所以谎言说一千遍就会成为真理。因而不要骗自己，不要假装笑容，面具戴久了就很难知道真的开心是什么样子了。
千叶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对这种感觉也有着丰富且刻骨铭心的经验。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道：“游戏的话总要有胜负和赌注的吧。”
恶的部分，于是怀疑和痛苦就成为了他生命中几乎能拥有的所有情绪。
太宰治走过来的步伐一顿，收敛了笑意，冷淡下来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瘆人与可怖，他凑近千叶道：“我的脸不挂着笑容就会很恐怖，这样也没关系吗？”
而生命中满是痛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无法从思考中明白这一点…毕竟他们瑟瑟发抖地舔舐伤口还来不及，哪还敢去“想要”什么。
然后又开始长吻。互相缠绵地吮吸着对方的嘴唇，慢慢地吻。没有人进攻，也没有人退却。都呼吸急促却游刃有余。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的身影逐渐贴近，又慢慢纠缠在一起。
但他的经历告诉他，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千叶解释道：“只做不说——在黑暗的环境中，不用顾忌任何言语或是表情的表达，只做，只感受。”
——这样的人生不痛苦才见鬼了呢。
“唔…谁先射出来就算输好不好。赌注的话…一个不违背原则的条件？”
和太宰治一样，他曾经也以为痛苦是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导致的。并觉得只要寻求到真正的意义，一切痛苦就会迎刃而解。
月亮在他的身侧无比地和谐。就像月神与他的天体。常被称赞眼中有着月亮的三日月宗近在恍惚间觉得，他的审神者比他自己更像是月亮的化身。
太宰治露出了回忆般的沉思神色，看起来确实要仔细思考才能得出结论。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坦诚道：“我…想不起来任何真正快乐的事情，这与你无关。”
太宰治静静听完，追问道：“仅仅是这样？”
千叶听出来他似乎有话要说：“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我想要，我追求。”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他用鼻尖蹭千叶的脸，调情似的轻声道：“在床上这样也可以吗？”
他们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呼吸相闻。
他什么都有，但他从来不快乐。
“好呀~”身体先于思考回答了。
他看得到那些所谓美好的东西，却难以理解。
大概是月色太美，又或是没有人可以拒绝月下如神祗一般的美人吧。
千叶啧了一声：“你这样努力回忆，看起来我确实没有给你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记忆啊。”
审神者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邀请道：“一起吗？”
他向千叶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笑脸。
千叶抬头看向门的方向，和刚好从里面出来顶着湿漉漉的黑色乱发的太宰治对上了眼神。
他们在月下对饮，月色如水，空气静谧。没有人开口，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千叶见他的反应，自嘲道：“总不会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取悦过你吧…”
太宰治条件反射地又想露出笑脸，被他压了下来。他冷着脸，感觉到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因为停下了无休止地工作感觉到莫名的舒适感。
千叶却没有如他所愿地回以笑容。他看着他笑颜中的虚假，叹了口气道：“不是真的开心的话不笑也没关系。”
从济世救人、普渡众生，再到追求爱情、吃饱穿暖，无论伟大还是渺小，一件事有意义的原因都是某人渴望某件事能够实现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