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形娇小,却穿着繁复的宫装,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
她眉间有着江南烟雨般的朦胧,可眼神中却充满着凌厉杀伐之气。
她手里拿着一样方形的东西,她走至赵益清前,一个用力便将他扶了起来,她直视着皇帝的眼睛道:“你要关押本宫的儿子?”
赵益清抖着嘴唇轻轻的喊了声“娘。”
没错,来人正是赵夫人。
她看向赵益清的时候眼神里的属于上位者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而是挂满了担忧,问道:“儿啊,没事吧?”
赵益清摇了摇头,穆棣也从一旁站了起来,替着赵夫人扶住了赵益清跟着喊了句“娘。”
然而在远处的皇帝却容不得他们在此温情,厉声喝道:“来者何人,竟敢自称本宫!来人将他们一并给朕拿下!”
“本宫看谁敢!”
赵夫人猛地回身,高举起了手中的东西“传国玉玺再此,谁敢造次!”
整个太平台瞬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然后像是暴沸的水一般哗然开来。
一阵风刮过,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忽然就露了出来,照出了皇帝惊慌失措的表情和赵益清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是了,此时此刻赵益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姜槐在牢中会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毁了。
全部毁了。
他Jing心掩藏的,让赵不染惊惧而亡,姜槐拿来威胁他的秘密就这样被公之于众了。
他的娘亲赵夫人,正是当朝的公主,皇帝的亲姑姑,蔓茵公主。
二十年前,她被送去和亲,说是路遇山贼,实际上是擅自逃跑,而且她还盗走了大玄的传国玉玺。
皇室夺嫡,就算她是娇弱的女子也想掺和进来,夺一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只是后来遇见了赵老爷,又有了赵益清,她才化作了如今的绕指柔赵夫人。
这就是那封信里所写的东西,是赵益清打算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如今,传国玉玺现世,赵夫人身份公布,京城真的要乱了。
如姜槐所预料的那般,乱了。
大玄如今国力强盛,只有他们去打别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打他们的份儿,区区南桑若真是想与大玄为敌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可要是大玄内部乱了呢?
皇帝与臣子互相猜疑,新的皇室子嗣出来夺权,朝堂之上明争暗斗呢?
那本来固若金汤的大玄岂不是就会从内部开始的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小小的漏洞?
然后扩大至外围,被他人钻了空子,最后被围绕在大玄之外的群狼一点点蚕食殆尽。
姜槐早就猜到了他们会用万民请愿,他这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彻彻底底的搅乱了大玄这一池春水。
怎么办?
该怎么办?
赵益清看向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震惊的神色,连穆棣都不例外。
没有一个人意识到这是姜槐的最后一步棋。
赵夫人还在跟皇帝对峙着,没人敢动她,也没人敢退后。
直到皇帝妥协似的喊了一声“姑姑。”
不是认了赵夫人的身份,而是认了她手中的传国玉玺。
赵夫人冷笑一声,收回了手中的传国玉玺,道:“陛下既然认了本宫这个姑姑,自然就是认下了不染这个弟弟,既然是弟弟了,便没必要再定这个杀头之罪了吧。”
皇帝也早已调整好了表情,换上了一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姑姑后高兴的表情,快步走上前来,捧着赵夫人的手道:“姑姑说话见外了,侄儿见到姑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惹姑姑生气。”
赵夫人可不吃他这一套,她打小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哪里能不知道皇帝的话还未说完,于是她把皇帝的手甩开,脸上依旧挂着冷冷的笑望着他。
果真,皇帝突然话锋一转,一脸为难道:“只是虽然不愿意让姑姑不高兴,可毕竟大玄律法难违,尤其是这先祖定下来的规矩,更是更改不得。”
“哦?”赵夫人一挑眉,并未说话,只是把手中的传国玉玺一下又一下轻抛起来。
皇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视线随着玉玺一上一下。
忽的一声鸡鸣,清晨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到来了,阳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表情,也照亮了赵夫人手中闪烁着光芒的玉玺。
而赵益清却看不到这一切,剧痛忽的席卷了他的心脏,痛的他眼前发黑,站立不稳向一旁倒去。
穆棣忙扶住他惊慌的喊道:“不染!”
赵夫人也瞬间也不管什么皇帝什么玉玺的了,也慌忙跑过去查看赵益清的情况。
再倒下之前,恍惚间赵益清好似看到了香山神庙的道长骑着青牛从远方而来,然后他就痛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赵益清这一晕,晕了三天。
等他醒来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皇帝同意穆棣去收六州,只给了他两万兵马。也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