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岁,迎新年,再两日便到除夕。自两人成亲后,春节都是在丹阳过的,顾府上下都会穿上新衣,在年夜放鞭炮放烟花,顾射会故意在他衣兜里装上压胜钱,期待着他如孩童般晶亮的眸子……
今年的春节在京城过,别院因陶墨的平安归来似不再冷清,反而交融着一种欢快的气氛。下人们都清楚这位夫人在公子心中的位置,自然对他恭敬,又加上他平日里都很和蔼可亲,并不曾苛责谁,下人们也真心喜欢这位主子,各自忙碌着为过年做准备。
北风如期莅临,瑞雪映照新春,大年三十这一日早上天空飘起了雪花。皇帝照例在这一日举办隆重的赐宴辞岁活动大宴群臣,午时便开始,到下午酉时才会结束。顾射并无官职在身,陶墨只是个小小县令,因此都不用参加这样的宴会,自然乐得清闲。
“在想什么?”顾射写完一副毛笔字,抬头看了一眼裹在狐裘里的陶墨,见他咬着唇在发呆。
“弦之,咱们成亲后一直很少回来,总是不孝。难得今年在京城过年,不如让小甲去宫门口侯着,待宫宴结束,将父亲接来一道过年,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开心热闹的,如何?”
“好……”顾射并非从未想过这些,只是陶墨不在的那些时日,父亲大概听了外面的传言,唠叨着让他娶妻生子让他有些气恼。
郝果子比浮生大上几岁,却都是小孩心性,如今已很熟络。今日果子放了假,两人高兴的去逛街市,回来也一路上说笑打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多是些吃的玩的。
“咦,那不是师父?”
“是啊!和他说话的那人是允先生的朋友?”
“反正我不认识,可能是吧!”
“走,咱们先回去!”
僻静的小巷里,两人剑拔弩张,允明微微眯了眼,眼里全是戒备,赫连熠也冷着脸。
“怎么,我自己的孩子我都不能看看了?”
“他如今过得很好,无需你Cao心!”
“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墨儿带回去,为他物色最出色的女子为妻,生个可爱的儿子,过美满的人生!”
“呵……你总是如此自以为是,当年你可曾问过姐姐想要什么,如今又是否问过墨儿的意见?”允明一声冷笑。
“我……我也是为了墨儿好,两个男人如何能长久!”
“你又如何知道不能长久?若你执意拆散他们,墨儿怕是会恨你一辈子,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郝果子与浮生正绑了红绳打陀螺打得高兴,顾小甲在一旁跃跃欲试,允明回到院子里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顾射见他回来只淡淡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陶墨坐在廊下看得津津有味,偶尔激动得跳起来插两句嘴,吓得顾射赶紧拉住他。在巷子里时允明自然察觉到附近隐藏了气息,只是并未点破,因知道那是顾射的隐卫,也知道他是要保护陶墨,心中甚是欣慰,并无责怪之意。
“相爷,公子与夫人都在后院,您看……”管家躬身引领着顾环坤。
“走吧!”宫宴后顾环坤见顾小甲等在那,以为是顾射有事,听得是接他到别院一起吃年饭,心里自然高兴,只是面上一派淡然。
“父亲……”“父亲,您来啦!”顾射与陶墨向顾环坤行了礼,让下人准备上菜,又跟在顾相身后一路往膳厅走去。待顾相于最右坐下,其他几人才陆续入了座。年夜饭准备得很丰盛,陶墨起身想敬顾环坤酒被顾射拦下了,端了酒杯与父亲对饮一杯。允明墨墨吃饭并不多言,浮生从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边吃边讲些这段日子在京城的趣闻轶事,气氛倒也欢乐。顾环坤一直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在顾射敬酒之后,又安静的一连喝了五杯,倒也未露醉态。
饭后几人一同到院子里,一朵朵灿烂的烟花在空中噼里啪啦绽放着,把原本乌黑的天空衬托得更加绚丽多彩,如诗如画,那声音震耳欲聋。大家都又跳又闹,欢欣鼓舞,在烟花的笼罩下,外面的百姓也从四面八方迫不及待地走了出来,一起欣赏这壮丽的景观。
顾射将陶墨的狐裘紧了紧,又拉过他的手捂在怀里,两人望着彼此微微一笑。顾环坤见此情景,不由想起了当年,自己与射儿娘亲不也如此般情意绵绵,如今斯人已逝,却只能独自愧疚伤怀。他在心底重重叹息着,那时是自己太过固执,失了本心,如今唯一的儿子幸福康健,他该祝福他们的。
夜里又开始落起了小雪,直到清晨才渐渐停下。每年的正月初一,皇族都会照例举行隆重的元旦朝贺大典,献岁启新。陈文帝须率领一班王公大臣,诣皇太后宫行庆贺礼,以表达孝顺之心及祝福。顾环坤一大早便去了皇宫,身为一品要员,作为辅佐君主的最高官吏,自然不能闲着,需全程陪同皇帝,向皇帝觐表,恭贺新春。
顾射听着外面簌簌雪落的声音,将身旁之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轻轻放了进去,把被角往上掖了掖。望着那依然熟睡的人,习惯性的朝自己挪了过来,头抵在自己胸口,顾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隐卫没有得到主子的指示并不上前,只恭敬地等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