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故的十个手指全部被床沿磨破流血,他脸色惨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刚捞上来一样,一身的冷汗浸透了衣物,他疼的已经没力气再多动一下,可看见月临渊,还是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
月临渊什么都忘了,立刻上前,将他抱在怀里,一只手传内力给他,云故却不接受,狼狈的躲开,艰难的说道:“滚!”
他的眸子带着水汽,果然更加澄澈清透,透过无数抹不去的痛苦过往映入月临渊眼中,月临渊不管不顾的抱着他,说道:“你先让我给你治伤,之后怎么样都可以,你杀了我都可以……”
“你放开我!”云故这次极不安分,拼尽全力推开他,一点儿也不愿意配合,连刻意的讽刺都没有,他痛苦的往后缩,冰冷又虚弱的说道:“你滚……”
“我错了阿故……我不该骗你,我不该把你送给她们……”
月临渊心如刀绞,却怎么也抱不到云故,云故拼着自己会死,在毒发中用最后一丝内力也要抵抗月临渊,他冷冰冰的说的:“你的内力……根本没用……你出去,天亮后……我自然喝药……”
月临渊碰都不敢碰他,却也不敢离开,云故因为太过疼痛不自觉的去折磨自己的手指,月临渊一急,按着他的双手将他固定在床上,他无论如果挣扎都逃不出,月临渊道:“我陪着你,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
云故渐渐神智有些不清晰,他最担心的事便顺理成章的发生,他听完月临渊的话,无意识的冷笑:“陪着我……我受重刑时,你在哪里?”
月临渊开不了口,云故疼的意识昏沉,不想在月临渊面前露出自己那副狼狈的样子,用力捏了捏手指,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话,偏过头不看他,说道:“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阿故……”月临渊强行把他抱在怀里,握着他的双手,感受到他身上轻轻的颤抖,低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
那些事他永远说不出口,可云故因为剧痛俨然已完全丧失了理智,那些埋在心里,绝不愿意说出的话就这么冒了出来,带着无比的愤恨和委屈:“你知道……一次一次被迫窒息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那鞭子打在身上多痛吗?你知道烙铁有多烫吗?你知道银针刺进指甲有多难熬吗?你知道铁链穿过琵琶骨有多绝望吗?你知道蚀骨钉……”
“我知道,我知道……”月临渊紧紧抱着他,不忍再听下去,云故剧痛下几乎是本能的絮叨起来,似乎要试图减轻痛苦,他作为当初的皇六子云故,对于月临渊的所有失望,就这么无意识的说了出来,“这些都不算疼……跪了钉板一日也不疼,受了数百根银针也不疼,一片一片被剔了rou也不疼,受了十六个蚀骨钉三日也不疼……都不疼……最疼的是……我知道这些是你做的……”
“我疼的要死,比这个,比现在……疼了千倍万倍,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阿故……”月临渊抱紧了他,内力源源不断的传给他,口不择言的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那么难过……我以为……”
“月临渊,我那么信任你……”云故闭着眼睛,浑身颤抖,如同梦话一般:“我那么信你,为什么是你……明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我没有骗过你……你为什么那么对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
云故仿佛忽然又陷入那个噩梦,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恐惧,月临渊怎么也抱不住他,他慌乱的往后退,不住的你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放开我……”他似乎呼吸不过来,惨白的脸泛起了红,绝望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放开我……”
“放开我……不要……”
月临渊觉得这一夜自己的心就那么被扔在冰冷的地面上,反复被踩碎又反复愈合,云故陷入了那场梦,那些毒发受刑的时候,他不让月临渊碰,或者说他不让梦里的人碰,拼命的躲开,绝望的挣扎,不住的重复着我真的不知道。
也问了月临渊无数次为什么?
他从未完全放下,甚至至今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值得月临渊要那么对他,明明他想要的他都愿意给,为什么会这么毫不犹豫的背叛他。
云故折腾了一晚上,天亮之后才彻底昏迷过去,月临渊把他揽在怀里,小心的用热水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和后来陷入噩梦里的泪水,擦净他手上的血迹,小心的帮他包扎伤口,然后紧紧抱着他,怎么也不舍得放手。
他的阿故,他一手宠坏的孩子,他若是早知道会是那样,怎么舍得送他的阿故去受苦,怎么会舍得他这么绝望难过?
云故昏迷一天,又过了一天傍晚,他才渐渐转醒,一醒来便立刻推开了月临渊,那天后半夜他说的话全部都记了起来,他之所以不让月临渊进去就是怕自己看见他说出那些,他并不想问那些,不想在乎月临渊,不想在他面前脆弱。
月临渊抱着他,低声说道:“别,让我抱抱,阿故……对不起。”
“你滚,”云故声音很轻,但很平淡,说出去的话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