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棹在这个渡口装成渡夫已有近半月,实在是无聊得紧。
她原本服务于神机阁,在其中当个混饭的杀手,谁知新接手的客户要求颇多,以任务细节复杂为由,非要和杀手面谈,搞得她不得不从京都赶来这水乡接这么一个憋屈的任务。
天色已晚,仅有太阳的余晖在江面镶着一道金边,不少渡夫都收拉缰绳,打算收工回家,几个与古棹相熟的渡夫也喊她一同走,古棹正要应声,瞥见一行人正匆忙地询问着什么,大抵是要渡河,为首的人脾气很好,即使被不断拒绝,仍然彬彬有礼地道谢后再问向下一家。
又被同行人催促,古棹正打算收回目光,却意外与那为首的人目光撞上,她微愣后改变了想法,冲同行人委婉一笑,说:“今天就算了,我打算跑夜路。”
语毕古棹便迎上去,将那一行人连人带货安顿到自己船上,缓缓驶动船往江岸开去。
按照行程,这一路得行到快天亮,古棹常年杀手生涯倒是不甚在意,可看到那为首的男子竟出来守夜不免生疑。那男子走出来,对古棹摇摇抱拳,“在下洛无悔,多谢姑娘仗义相助,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姑娘二字听着就很顺耳。这位公子若是无事,可愿陪我在这风中站站?”这本是句玩笑,古棹也没有真留他的意思,洛无悔却真的依靠在船沿,大有陪她站到对岸的架势。
这人不简单,古棹心里想,故而不再搭话,专心开船。
洛无悔见她不再言语,也不再开口,满脑子都是这批贡茶能否按时到达。如何弥补这几日耽误的行程搞得他焦头烂额,寝食难安。难得放空自己出来吹风,看着面前女子架船却有些不寒而栗。
他作皇商已有几年,走南闯北,眼界宽阔。这女子一看就是没怎么接触过船,只是凭借优秀夜视能力和对机簧的熟悉才能行稳,试问,一个北方的女子,是为了什么跑到南方来当渡夫的呢?
他已拼搏多年,即刻便可还商为士,地位一步登天,在这节骨上绝不容有失。他一路上谨小慎微,如今却可能要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真是世事无常。女子手上有茧,看位置像是握剑的,但她周身并无藏剑的地方,应当也使匕首,加上此女吐息很轻,可能是位杀手。
如今杀手当以神机阁最为出名,而自己前些日子也约了神机阁的案子,只是至今未见过接头人,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洛无悔都决定试她一试。他从袖中摸出一块木牌,刻工极其粗陋,花纹歪歪扭扭,实在不忍直视,但这木牌确是神机阁特权人士的象征,据说是由他们的阁主亲自设计雕刻的,至于是真是假可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洛无悔的好运气终于回来了,那位女子看到这木牌也是一愣,随即眼神略亮,竟让他看出些激动的心情来。只见那女子连船也顾不上了,就那么走过来,直直站到他面前,然后随手甩出一块木牌掉到他怀里,接着问:“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什么?洛无悔想,这难道是神机阁安排给我的杀手?他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木牌,花纹与自己的并不完全相同,但纹路倒是一样的差劲。可以很明显看出是神机阁的顶级杀手,牌尾上刻着杀手的代号,像是一个被拆开的两个字“木,卓”,洛无悔将木牌还给古棹,从袖中摸出一方锦盒交给古棹,示意她打开,“麻烦木姑娘了。”
古棹在神机阁的代号是卓木,一直被人称为卓姑娘,倒是第一次被这么叫,反而有些不适应,但现在并不适合纠结这个,她一面打开了锦盒。
目标是淮Yin县的县令,看介绍大概是一位媚上欺下的主,折腾地百姓苦不堪言,古棹疑惑地看向洛无悔,她倒是看不出洛无悔有这样为民除害的心思以及杀这样的人有什么特殊要求值得单独约出杀手。
“我需要他死的声势浩大但无法追究责任,最好死于他辖地的百姓。”似是看出古棹心中所想,洛无悔说道。
怎么这么麻烦?古棹皱眉,“你是需要我撺掇当地百姓□□?”这可不是什么容易活,但看对面人的表情,古棹知道自己猜对了。“现在后悔了退出还来得及吗?”古棹默默地想,但最终她还是凭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应承下来,至于狠宰了对方一笔小费就是后话,暂且不提。
“□□杀人最好有见证者,你什么时候会去观摩结果?”如果杀掉县令对洛无悔有益,那么他应当会去见证结果,争取榨干那人的所有用处。古棹询问,毕竟她并不清闲,如果时间允许,她可以考虑在这期间再接一个案子。
“我回京后会再领一单生意,约摸两个月就到这一出地界,这个人不能死在我来以后,最好他刚死我就到。那段时间陈与陈大人作为刺史巡查淮Yin一带,你撞在这个节骨眼就行。”朝廷势力错综复杂,洛无悔自有一把算盘,他并不指望古棹理解,只要她把事办妥就成。
谈到这里,就算时间地点任务详情都商量清楚,动机不是杀手该问的该议论的,按理他们就算谈完,现在不必再言,上岸以后各走一方,再见就是任务完成之时。
洛无悔已经转头准备回舱,却被古棹在身后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