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傅念远没说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轻声说：“困了。”
他眼看着对方绷紧的下颌线慢慢放松下来，而后伸手按灭了墙上的开关，四下一片灰暗，仿佛是要藏起一切不合时宜的纷杂情绪。那个人个子挺高，他在傅念远慢慢适应了漆黑的圆眼睛里逐渐清晰，像是有些疲惫的样子，一下躺倒在一旁的空床上。
“睡吧。”
清冽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傅念远侧过身子，仰起头望了望天际几颗半明半昧的星星，躺下时耳朵尖一动，捕捉到一旁沉静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很远又很近。
这一天真的太长了，他浑身又痛又麻，一合眼，沉沉睡去了。
… …
…
“哎，早啊。”早高峰的公交车内挤满了人，杜康吸着燕麦粥灵活地从前门窜行到倒数第四排的位置，嬉皮笑脸地跟陆骁打招呼，视线一转看到坐在他旁边的傅念远，随即爽朗地打起招呼：“小远早！”
小远？里侧的人闻言一怔，接着举手一摆，弯起了眉眼：“杜康哥早。”
他这时正巧身体微微前倾，扭头打招呼时露出了脑后的一小块纱布。
杜康一瞥，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后一拳不轻不重地捶在陆骁左肩：“你俩打架了？”
对方眼皮一撩：“我图什么？”他余光扫过小孩搁在腿上的书包，一双白净的手老实地抓着黑色的背带，陆骁把视线移向前方，慢条斯理地说：“打完还得送他上学。”
… …
车到站后，三人在学校门口分开，傅念远向左拐，杜康勾着陆骁的脖子往右边的高中部教学楼去，他的声音听上去活力十足，不知道是商量着下午去哪儿打球，还是心血来chao要讲讲自己新鲜的恋爱经历。
这边傅念远在三楼走廊上放缓了脚步，他几乎可以想象出一会儿教室里从四面八方射向他后脑的视线。
太阳xue突突地跳了两下，他尽量安静地跨进门，直直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刚收拾好书，眼前忽然一暗，接着是个男生暴躁的声音响起：“咱俩换一下座。”
是秦冰。
他伸手推了推傅念远前方的同学，看到对方麻利地一背包走了，就一屁股坐下，带点儿尴尬地挠挠头，说道：“…那个，对不起啊同学。”
眉眼间的凌厉这时都消了七八分，他看上去变得有些呆头呆脑的，傅念远笑了笑：“没事。”
对方闻言张了张嘴唇，又垂下眼睛：“你伤得怎么样啊？”
“不严重。”
秦冰的愧疚毫不掩饰地暴露在脸上，虽然人不是他推的，但打架这个事儿本来影响就够恶劣了，大清早的就又被班主任揪着狠批了一顿，瞧着傅念远不大个人顶着后脑上的伤来上课，还没跟自己过不去，心下一片感动。
“小傅，你放心，哥以后一定罩着你！”
... ...
小傅？他今天还真是收到了不少新称呼啊。
还没来得及细想，后头一直盯着这边的林成之便出声呛了一句：“套什么近乎呢你？人都不待搭理你好吗？”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林成之朝对方丢了个橡皮，怪恳切地警告傅念远离他远一点。
秦冰一侧身躲开，不屑地嘁了一声。
虽然口气恶劣，但两个人好像很熟的样子。于是这天放学路上傅念远便问了问林成之，意外地了解到原来他们从小就是邻居这个事实。
“他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等着秦叔叔回家揍他吧！”女孩恶狠狠地一眯眼，朝着不远处秦冰跟一堆朋友勾肩搭背的身影翻了个白眼。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傅念远停了下来，准备跟林成之道个别，去高中部等陆骁下课一起回去。他望着对方有点迷惑的神情，垂下眼眸：“我去找我哥，”他顿了顿，语气的不甘愿被压的严严实实，“你…跟我一起去吗？”林成之“啊”地一声张大嘴巴，随即右手一伸虚掩住，明亮的眼睛弯成一道柔软的月牙：“好啊。”
俩人一个兴奋，一个沉默，倒是奇异地显得十分和谐。陆骁下了课背包就走，加快脚步下了楼梯，在拐角处就看见了这样一幅画面，他不动声色地慢了下来，打量着傅念远偶尔回应长发女生时温和的神情，手指一缩，坚硬的指甲微微嵌入掌心。
那头傅念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余光一瞥，顺着那道视线回望过去，他扬起了嘴角：“哥——”
陆骁闻声收起了一瞬间的晃神，没再看旁边紧张得双手揪住衣角的女孩，开口道：“走吧。”
三个人的气氛突然尴尬起来，傅念远有些意外地发现林成之到了这会儿反倒安静得很，他迟疑着拽了下陆骁的外套，指了指身旁脸红红的女孩：“哥，这是我同学，”
没等他介绍完，林成之一下抬起头，声音响亮：“陆学长你好，我是林成之。”
陆骁嗯了一声，声线低沉，也不知是对谁说，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女孩额前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