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乐安和闻嘉木一个去设计院上班,一个登上了去申市的飞机。
闻嘉木先去宏远签了几份文件,正要出门时迎面碰见了自己的小叔闻博靳,前呼后拥地走进来。
闻嘉木侧身站到一旁,向着闻博靳略低一低头,叫了一声“小叔”。
闻博靳好像刚看到闻嘉木,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开了口:“嘉木来了?气色不错嘛,还是燕市的风水养人。”
闻嘉木顶着一夜未睡的黑眼圈,有些无奈。
“我这大侄子是个能干的,”闻博靳转向身边一个老董事,“这几年在燕市做得不错,咱们旗下这几个子公司,也就嘉南营业额还拿的出手。”
“那还得是闻总慧眼识珠,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旁边的人适时地逢迎。
闻博靳笑了笑,说:“是啊,嘉木能力出众,经营嘉南再合适不过。”
这是在警告他安分守己,不要对宏远有什么非分之想。
“小叔谬赞了。”闻嘉木面不改色。
“既然来了就多留两天吧,刚好还有两个总经理在,明后天找时间汇报汇报工作,十月中旬公司的三十周年庆就不用专门跑一趟了,你也抽空去看看我大嫂。”
“好的。”
闻嘉木不是不明白闻博靳的九曲心肠,只是不愿在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争高论低。
比起和闻博靳虚与委蛇,今晚和陆宸的见面更叫他心烦意乱。
他提前订了陆宸之前最常去的餐厅,这家餐厅在一栋文艺复兴风格大楼的顶层,低头就能看到窗外穿城而过的一条大江。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闻嘉木觉得自己像一个怀抱着熊掌坐在江边钓鱼的蠢人。
陆宸好久没见闻嘉木,一进门还来不及说话就扑上来一个熊抱。
“你还想得起来找我!我他妈以为你失踪了!”
“今天刚到,去宏远办事,要不我还真回不来。”
“见到你小叔了?前两天我家老头子还要带我一起约他打高尔夫,我说见了那老狐狸我得三天吃不下去饭,把老头气坏啦!”
“你也好歹听听陆叔的话,都这么大人了。最近忙什么呢?”
“你陆叔这几天逼我学做什么大公司投资案呢,烦得要命,幸亏你今天叫我出来,不然我头上都要长草了!”
闻嘉木心虚,听到“头上长草”几个字,几乎都要以为陆宸早就知道了一切。
“哥,你在燕市好不好啊?我看你都憔悴了。”
“没有,我就是昨晚没睡好。小宸,那个,你现在怎么样?”
“嗨,还能怎么样,老头天天逼我去相亲,不去就要和我生气,哥,你说这些老古董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宁愿让我娶个姑娘一辈子不高兴,也要他们自己脸上好看。我好不容易遇到个真心喜欢的,也叫他们给我搅散了,到现在人都找不到!”
闻嘉木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头装作专心喝汤。
“不说这些破事了,哥,你怎么样,在那边有伴儿了吗?”
“…我…是有个喜欢的人…”闻嘉木运了运气,“特别喜欢的那种。”
“那她喜欢你吗?”
“嗯,他大概也很喜欢我。”
“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不喜欢我嘉木哥的姑娘!”
“小宸,他不是个姑娘。”
“不是姑娘?”陆宸震惊,“是男的?哥,陈湄把你害惨了…”
“和她没关系,和谁也没关系,现在问题就是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前任。”
“就算是现任,只要没结婚都好说,何况还是已经分了手的,谁会在乎这个!”
“那是我特别重要的朋友。”
“你那朋友讲理吗?”
“当然,他是最仗义的人了。”
“那不就得了,”陆宸满不在乎,“离婚还讲究个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呢,都分手了,谁也管不着谁。更何况你俩互相喜欢,是朋友就不该拦着。”
“小宸…”闻嘉木艰难地开口,“是周乐安。”
“……”
餐厅里的钢琴声,交谈声,窗外大江缓缓流动的声音全都消失了,闻嘉木和陆宸之间陷入了难捱的死寂。
“小宸,你说说话…”
“周乐安?我的小安?”
“是,小宸,是小安。”
“我还拜托你在燕市找他,你就是这么找的?”
“对不起,小宸,我…”
“你什么?”陆宸两眼通红,“从刚才到现在,你就是在套我的话?行,闻嘉木,你真行!”
陆宸猛地站起,带倒了身后的实木座椅,发出巨大的声响。
“认识你二十多年,从不知道你是个这么会捅刀的,你明知道我在找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非得是他?”
闻嘉木一句话都说不出。
“好一个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