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的丝绸浸在水中,涟漪下镭射彩光溶解。那层薄纱覆盖在人体表面,他的魂魄想要出来寻找什么,却迷茫地在原地停留。
梁兴沉在梦乡,一切飘渺如丝绸,他伸手,触摸到几乎不存在的尹至的手,恍惚间错失,惊醒,才看清那是壬幸的机械手。他梦寐以求的偶像的躯壳就在眼前如一片积雨云融化,雨下满是残花。
梁兴是潜入公司打探情报的卧底,壬幸是他的对手,是害人的恶魔。梁兴只是被恶魔的低语下了咒。梁兴会抓住壬幸和他们公司违法的证据,把他们送上法庭,结果必然是死刑。
壬幸应该是不怕死的。梁兴不知道他会害怕什么……壬幸这个恶魔会害怕什么?难道他只是迷恋戏剧、诱人堕落的靡菲斯特?就梁兴所知,剧本里有个十分傲慢的公式,一切都是尹至,为了叙述尹至。公主、野兽、主角,都是一个残破壳子里的欲望产物。也许着可以归结为剧作家先生本人的自恋情绪,他爱自己而把自己变成了戏剧,可他为什么不自己演,一定要让梁兴这个局外人去扮演自己。
壬幸不爱壬幸,梁兴不能爱壬幸。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演戏拥抱彼此的身形。在舞台上,在书房,在卧室,或者在梦里,两人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只是,身为演员的梁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进那残破壳子的内核,触摸其灵魂中心……
时而,他怀疑自己对尹至的崇拜、对壬幸的同情,对那个人男人的爱。也许存在爱?也许只是欲望的把戏……他饥饿、口渴——本能地想要将身体刺入玫瑰花瓶。雨后的玫瑰开始凋谢,丝绒般的花瓣开始发黑。
直到清晨,一缕阳光照在被子上。
梁兴醒了。没掀开被子就能感觉到晨勃。
水龙头大开,冲洗了睡意。冷死了。
刷牙洗脸的时候,梁兴开始想些无聊的问题:壬幸为什么包庇他?为什么做出关照他的模样?为什么要让他演戏?他不明白。
难道自己快被敌人策反?
绝对不行!
梁兴不能屈服,爱是不可能的,不该有的。且不说壬幸的感情不明不白,他自己还身负重担,养育他教导他的上级师傅在等着他的回信。卧底需要证据搞垮这个公司。不能说因为他是公司高层关照有加的受益者,就擅自忘记这群人的邪恶作为。他们戕害人命、Cao控媒体、谋得不义财,必须受到惩罚。
系上领带,梁兴望着镜子里的异色眼,准备去上班。是呢,想到上班工作他就吐魂起来,他还得给娱乐公司打工:参加音乐节目,得奖,出道……来赢得和壬幸的“天王赌约”。
——以赢得壬幸的信任获取情报。
下次对决,他的最大竞争对手是音乐学院的天才学生乐正彩。之前他们花了很大功夫想要避开乐正彩这个劲敌,但是很遗憾,机选分组是命运的眷顾。梁兴的天赋和经验都敌不过乐正彩,那只能搞情怀战术。
先前,他在网络上自爆崇拜戚缘,正好,真正的戚缘在他的身边,如果戚缘亲自教他,说不定能制造一个“模仿者”得到戚缘老粉丝的支持。毕竟网络投票也占比百分之五十的比重。所以他必须得到伪娘女仆Jessica(戚缘)的帮助。
为了解救被女仆家务工作困扰的同盟戚缘,他只好——给壬幸吹枕边风。
声乐老师不行,梁兴说,希望有个熟人能教他唱歌。
众所周知,尹至是出了名的五音不全,所以要壬幸去教梁兴唱歌,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他也没这闲情)。但是Jessica可以。
壬幸没有拒绝梁兴的提议。
于是Jessica摆脱女仆围裙,跑回公司当声乐老师,还是梁兴专属的。
工作小组里没人认识Jessica,所以梁兴给大家介绍“Jessica老师,性别♂”的时候,大家表现得有些兴奋。圈子里不乏变性和异装癖艺人,但他们终究是少数,况且Jessica的天使面孔的确有看头,回眸一笑就让广大直男审美者神魂颠倒。
旋律。
钢琴声从排练室传出,穿过门,散到白色走廊。声音在空气中传播,流转到更衣室的时候几乎消失殆尽。
“有人勿入”的门牌后面,梁兴和戚缘贴在狭小的单人试衣间商量计划。梁兴觉得获取情报的关键还是壬幸的信任,但是按戚缘的意思,训练梁兴的声乐是无用的。
梁兴的声乐基础太差,歌王本人也没法在几个月期间把一个小菜鸡调教成绝世歌手。绝世鸽手还有点儿希望。
照他的意思,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梁兴稳赢。
戚缘拿出一颗小小的发声器。
——作弊!
这是一个具有无线感应器的机器发声器。只要比赛前,梁兴把发声器当做胶囊咽下去,发声器的机械部件能自动识别咽喉的组织,然后黏在喉管上。被“病毒”控制的小机器人能在喉管制造微创手术,控制声带。可能会有点疼,出点血。戚缘觉得,为了做视觉神经改造不惜挖去一个眼球的梁兴应该不会害怕这个“微创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