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哪怕这距它最近的人想将它玩弄至死。
但存雪不是猫,文砚之也绝不承认自己是老鼠。
“你猜我来做什么?”文砚之笑道,“你猜对了,我就放你出去。”
今日他的心情看起来仿佛很好。如渊眯了眯眼,将存雪抱得更紧一些,转动眼珠望向鬼使怀中那两卷书,借着光线辨认其上文字。
那其中有一卷,是天界的东西。
见如渊偷偷打量自己怀中之物,文砚之嗤笑一声,将那两卷书随手抛出。重物落在栏杆附近的地面上,掀起一片尘土。
这可是天界送来的东西,他竟也随随便便乱丢,如渊也不知该说他目中无人,还是该感叹他竟狂妄如斯。
不过,冥府与天宫势均力敌,甚至连天生神与人仙都在他们管辖的范围之内,文砚之作为冥君的直属部下,的确具有狂妄的资本。
不像他们,是谁都能来踏上一脚的阶下囚。
六百年的生活,已让存雪对光线有着本能的抗拒,此时他已将脸完完全全藏了起来,躲在如渊身边装死。如渊看他一眼,见他没有拾起那两卷书的意思,便无可奈何地伸出手,颤抖着翻开书页,细细阅读上头的文字。
他越读,眉头拧得越紧。这些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他竟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天宫藏书阁缺少人手来管理,同我们又有何关系?”如渊谨慎地试探道,“鬼使此番前来,是报喜还是报忧?”
“最近几百年来,你的凶性逐渐被压抑,头脑也变得清醒,我还道以你之能,看穿天帝深意乃是轻而易举。”文砚之皮笑肉不笑,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伸手点了点地上那书册,“她想给你们外出透气的机会,而我只负责给她报信,至于接受与否,还要看你。”
语罢,文砚之瞟了存雪一眼,很快又转移开视线,大约是将这装死的疯子排出了询问行列。
存雪虽然没在看他,但心思极其细腻敏感,察觉到他暗藏的嫌弃,便从如渊怀中探出头来,伸手要打。文砚之闪身避过,卷走地上的两本名册,轻飘飘地回到门前,似笑非笑地望向如渊。
后者见他如此,便出手制住存雪,低声道:“他近来心境不稳,多有冒犯,我代他赔罪。”
“你代他赔了罪,然后呢?”鬼使扬起名册,等待着下文。
如渊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忽然松开了抓住存雪的手。存雪心下一惊,猛地仰首望他,正要扑上前去,忽感地面震动,随后眼前扬起尘土,气流疯狂翻涌。
“咳咳……”存雪连忙遮住口鼻,在一片灰尘中闭上双眼。这是积压了六百年之久的灰,厚得能将人呛死,存雪在它们的袭击下咳嗽不止,同时于心底将文砚之辱骂了千万遍。
片刻后尘埃落定,存雪放下袖子,张口欲骂,却突然发现面前已没有了那道铁栏杆。
“……”
存雪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和如渊拉开距离,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步步退回床边。
龙君被关在铁栏另一端的时候,他恨这栅栏将他们隔开,而今栅栏已然撤去,他却又反悔,想要鬼使代自己向冥君请愿,重新将它竖起来。
如渊拘谨地对存雪笑笑,活动活动手脚,六百年来首次离开那堆稻草。他先是看了眼站在囚室入口处的文砚之,随后在其默许下靠近了那张床,捞起了张牙舞爪故作凶狠的存雪,附在人耳边悄声说道:“你可以回到天宫了,为何还要摆出这副模样?”
“谁告诉你我想回到天宫?”存雪疾口否认,用力推开如渊的脸,想理直气壮地反驳他几句,却在自由的诱惑之下臣服,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在这囚笼里关押了六百年,说不怀念天宫,那是不可能的。
可真让他回去,他又心生畏惧。他怕天宫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更怕过去的仇敌见他失势,跑来落井下石。
失败过一次的人,是会如此。
“错过这一回,可能就没有下次了。数百年间,慕华屡次给你机会,你都没有珍惜,如今恐怕是她最后的恩赐。”如渊耐心劝说存雪,唯恐他心性高傲,不肯低头,从而错失天帝的恩典。
天帝的耐心并非无限,倘若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壁,此间两名囚徒恢复自由身的那天,恐怕遥遥无期。
“我知道你怀念东海,早就准备接受她的施舍。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回去。”存雪剜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扑腾出来,又回到床上,瞪视着他和文砚之。
“想出去的是你,不敢出去的还是你。如今她的命令已经下达,无论怎样都要你回到天宫,你再不应,是想被关到死?”如渊不想再劝导,径自上前一步,一把将存雪拖起,后者用力挣扎,想要逃脱,却是渐渐泄了气。
他虽然屈服于内心愿望,不再挣动,但他的嘴可没消停。如渊拉着他才走出两步,就被他一脚踢在身上,才回过头,便听他说:“你要回东海去。”
“我已不是东海龙君,为何要再回去?”如渊感到荒谬,却也知道他有此想法不过是出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