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的视线落在白衬衫被紧紧扣住的手腕上。
他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是喜是怒，半分端倪都看不出。
黑西装犹疑了三分，攥着别人手腕的力气没松，反而转了方向，对着程时，“我们认识？”
他本来就不矮，日常更是西服笔挺Jing英惯了，凭空多了几分凌人的气势。
可这五分高高在上的凌厉，撞上程时，立马被瓦解得干干净净。
他本就高，一身腱子rou板在那里线条迸发，不肖细看就能把那些成天只知道坐办公室下班象征性去健身房举举铁的Jing英们比下去。一柄长伞压到眉骨处，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五官，只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我不认识你。”程时又走上前两步，把伞移到旁边的男人头上，三分英挺五分锐气的面部轮廓显山露水。
“放开。”他垂下眼睑，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对方很快就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视线开始在程时和他身边的人之间徘徊，“你认识一庭？”
程时的唇角勾了勾。
他倒不是因为被人正中内心，而是——他本就不知道身边人的名字。
其实严格说起来倒不如说一无所知，除了刚刚两人视线交汇时那电光火石的一刹，他想起来之前他们曾见过一面。
——在监狱。
程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他无法不抓住这让人意外的重逢……即使是眼下这种境遇。
他算默认了这个说法，横亘在两人之间，声音轻得仿佛说出口的不是一句警告，“请你放尊重点。”
黑西装脸色一白，一直攥住不放的手猛然滑落，“我……一时激动”，转而上前一步，向程时身边的人，“一庭，没弄疼你吧？”
白衬衫下意识地往程时身后靠。
既然插手了，就不好回头，只是程时一直拿不准度，毕竟他与身边的人也才第二次见，但看见人下意识地就往自己身边靠，所有顾虑一瞬间也都不重要了。
他把人拥过来，压在人耳边说了一句，“先去车里，乖。”，然后把车门拉开，把怀里的人推了进去。
整个过程，既亲昵又自然，处处透露出两人非同寻常的关系。
黑西装满脸的不可置信，却还是尽力调整好措辞，“你和一庭……你们……”
“我们认识不久，”程时的目光毫无畏惧与他相对，“简而言之，我爱他。”
那眼神赤诚也炽热，纯粹却又毫无保留。
“什么时候的事……？”对方强行挤出一个惨烈的笑，抬头回望他。
“这不重要，你只用知道，从前你给不了的，以后我都会给他，一样一样，他是我的宝贝……”
“如果再纠缠，下次我不会这么客气。”程时笑了，那笑容里却无端带上几分戾气。
黑西装原本还等着最后和车里的人再照个面，可程时撑着伞站在车边，就这么看着他，那眼神三分薄怒七分Yin鸷，震得他几乎站不稳，只能断了念头，匆匆上车不再纠缠。
程时转身看向车里，车窗摇下一半，驾驶座上的人团成了一团，抱着双臂默默地抽泣。
心头划过一丝烦躁，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烟盒已经被雨水泡得软烂，香烟也沁了水，难以点燃。
雨滴落在伞上，滴滴答答，盖过了车里的抽泣声。
程时站了十多分钟，恰好一支烟的时间。
最后他绕到副驾驶旁，把伞折好，从开了一半的车窗里丢进去。
*
“程哥……”何二看见他一身透shi的回来，小心地开口叫了一声。
程时脸上喜怒难辨，他打开电台，从头调到尾，
“下面给各位听众带来一首外国情歌，希望能抚平大家生活中的所有坏心情……”女主持人的声音温柔如水。
“\t……
The moon is fully risen And shines over the sea
As you took glide in my vision
The time has standing still
Don’t shy away too long
This is a boundless dream
Come close to me my reason
I’ll take you in my wings
……”
程时又重新靠回椅背，阖上眼。
——重逢固然让人惊喜，却又不尽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