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大早起来,天就是Yin沉沉的,大片大片的乌云一齐往下坠,坠得人心里沉甸甸的,不大舒坦。
章棹一宿没睡,这会儿倒是看着Jing神气还好,上去洗了个脸,换了身衣服,就让顾尚思叫了司机来。
走之前亲自拟了拜贴,约孙省长今晚在锦江饭店一叙,叫人给许探长家送去。
顾尚思在一边欲言又止,“今晚.....巨麓山那边怎么办?”
章棹很平静,“我今晚要去了,不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吗?”
“......那赵忆同怎么办?”
章棹一开始没回答他,等上了车,才看着窗外低声道:“赵忆同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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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忆同目前确实没事,就是有点生气。
他虽然是个傻子,可也多少知道点好赖。掏心掏肺的对人好,人家压根不在意你的心肺,不仅不在意还倒打一耙。
要搁平时,他得气的脸红,但今天不一样。他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衣着单薄,手脚冰凉。仓库的窗户破了一个拳头大的口,冷风夹杂着寒雨见缝插针般往里刮,他脸确实有点红,却是冻的。
金六出去了,留了田喜在一边守着。田喜一张脸又长又尖,嘴角有一个不明显的疤痕,他眼睛很大眼窝偏深,看人时总有种审视般的冰凉感。
此时这双眼睛就直直的盯着赵忆同,赵忆同余光能瞧见。他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攥了攥,比刚开始好点了,但还是很无力。这时就又开始怨恨金六,他不明白哪里惹金六不高兴了,金六也不说,这是在惩罚他吗?
赵忆同闭了闭眼,有些虚弱的开口,“金六去哪了?”
田喜的一双眉毛轻轻一挑,眼珠向下,就这样看了赵忆同一会。
赵忆同被他盯的头皮发麻,索性挪动着背过身去,这下连余光也瞥不见了。
雨越下越大,中午的时候成了瓢泼大雨,田喜出去了一趟,出去前还打晕了赵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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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棹轻而易举的踹开了那扇木门,眼前是一座不大的土坯房,在狂风暴雨下显得摇摇欲坠,不堪一击,闸北区几乎都是这种房子,整整齐齐的一排,仿佛有种要吹一起吹要倒一齐倒的倔强。
顾尚思举着雨伞在旁边道:“金六的女儿丢了之后他就没在这儿住过了,可能是怕触景生情。”
院子里都是风雨打落的枯枝败柳,章棹一脚踩上去,沾shi了鞋子。
他径直走到屋前,让顾尚思把锁撬开,屋里chaoshi又Yin冷,难掩发霉又憋闷的气息。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件简陋的屋子很干净,章棹摸了摸桌上的灰,道:“金六经常过来打扫。”
屋里摆设齐全,茶杯桌椅甚至里间的被子都被草席卷的整整齐齐,章棹扫视一圈,突然看见墙上的相片。
那是张双人照片,相中一人自然是金六,他腼腆又无措,表情僵硬,牙齿要露不露,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有些傻气。另一个是个漂亮女人,她开怀的笑着,露出两只可爱的虎牙,眼睛弯弯,似乎还打了腮红,脑袋往金六那边轻轻靠着,眼中溢出来的满足与幸福。
章棹盯着它看了会,道:“她就是宋婉宁。”
顾尚思有些奇怪的说:“不明白她怎么会嫁给金六。”
“很奇怪吗,”章棹看着那张照片道,“她笑得多幸福。”
“老话都讲究门当户对,宋婉宁和金六这门户差的也太多了。”
“嗯,”章棹道,“所以不得善终。”
他转过身来,边走边问:“宋婉宁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孩子丢了,抑郁而终。”
“不像,”他把伞撑开,“跟我去问问。”
金六的邻居是个热情的老太太,白头发一大把,Jing神却很好。起初看他们两个陌生人来问还有些怀疑,顾尚思塞给她一百大洋,就知无不言了。
“阿台媳妇儿啊,那长的是真美,跟天仙儿似的,人又有文化。大家都说,不是那姑娘瞎了眼就是阿台瞎了眼,一个敢嫁一个敢娶.....”
章棹打断他:“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哎吆,”老太太眯了眯眼,“那我可不清楚,就记得宋小姐那段时间看来找阿台,那姑娘活泼又能说,慢慢的就好起来了。”
“你知道金台以前是做什么的吗?”
“不清楚,也问过,人家不肯说,来上海就一直见他拉车。”
老太太一问三不知,拿这么多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主动讲:“家里不看好,那小姐为了跟阿台在一起,还跟家里闹翻了呢,到死宋老爷都没开看过一眼。跟阿台吵架了,也没个家回。”
“他们经常吵架吗?”
“刚开始感情挺好的,结婚的时候阿台还用一个月的工钱去拍了照片。后来吵啊,一天三架,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摔了,”她凑近章棹,神秘的说,“我估计那孩子就是受不了家里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