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公馆共有三层,一层接客吃饭,二层休息工作,三层搭了个小舞台,还有个放映机。
他家里佣人不多,傻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他走进来,沿途都没见几个。
章棹走的很快,一点也没有等人的意思,赵忆同在后边小声抱怨:“走慢点,跟不上了。”
章棹丝毫没有放慢脚步,走到回廊,对着迎面来的福叔扔下一句“找个医生给他看看”就上楼了。
福叔之前已经跟章棹通过电话了,也多多少少了解面前这个小傻子做过什么事,说实话他对此人是有些发怵的,料想他是个杀人全凭心情的疯子。
他有些不自在的对赵忆同道:“跟我来吧,带你去你房间。”
赵忆同说好,又说好饿,有没有吃的?
福叔生怕不给他吃的自己就被了断在这儿,赶紧让厨房备了吃食,心里还犯嘀咕,都伤成那样了,还想着吃,果然是个和常人不一样的疯子。
福叔把饭送到他房间,道:“你慢慢吃,吃完我来收拾,医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赵忆同一字一句的对他说:“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啊?”
福叔愣了一下,随即道:“叫我福叔就好。”
赵忆同道:“福叔就好。”
福叔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个傻子!”
赵忆同吃完饭,还记得福叔要来收拾的事,本打算下楼去叫他,但对着那扇门摆弄了半天,急出了一身汗都没打开。只好悻悻的坐在沙发椅上乖乖等人,这几天实在是太疲惫了,他揉了揉眼睛,没一会就斜倚着睡着了。
等他睡醒已经是半夜了,在床上躺着,金发碧眼的医生刚收拾完要走。他看着医生,医生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道:“不疼吗,伤口那么多那么深。”
他摇摇头,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对医生说:“别关门。”
医生不解其意,留下门走了。
赵忆同挪下床,想出去找水喝。二楼有个起坐间,没开灯,但他能闻到满屋子的烟味儿。再一扫,就看到了在那抽烟的章棹。
章棹正对着他的房门,手里的烟发出橘黄色的火星,他的脸隐在黑暗中,轮廓不大分明,抬手之间似乎能散发出冷肃的味道。
赵忆同站那儿没动,良久才说了声:“你怎么不睡?”
章棹把一支烟抽完才迟迟才口:“出来做什么?”
赵忆同有些不自在,没开灯不自在?太安静不自在?还是因为这个人不自在?他不知道,他简单直接的头脑还解释不了这种复杂的信号。
于是干脆就不说话了,有些局促的站着。
章棹也不逼问他,只说:“衣服怎么不换?”
他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件血迹斑斑的衣服,已经被医生剪的像个布条了。
他看了看,有些嫌弃的小声说:“好脏。”
钟表不紧不慢的走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满屋的黑暗提了一点亮色。而赵忆同恰好站在那片光亮中。
章棹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那些人,是你杀的吗?”
赵忆同点点头,道:“是我杀的。”又是这种天经地义的语气,杀那么多人对他来说显得那样轻描淡写。
章棹又道:“你杀他们的时候,会出血吗,血会溅到你身上,你觉得脏吗?”
傻子有些不解,但他还是说道,“脏。”
章棹盯着他看了一会,有些神经质般的说道:“你当真是个傻子。”
赵忆同依旧要反驳,他提高了声音,有些生气的说道:“不是!”
章棹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傻子愣愣的看着他黑暗中的背影,许久才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几句。
***
次日清晨。
赵忆同老早就醒了,又换了干净衣服。他觉得饿,但不知道吃饭得下去,只乖乖在房间等着。
不一会进来个女人,她看着有四十几岁,乌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穿一个深灰色麻布短衫,黑色宽腿裤子。面上冷冷淡淡的,并不过分热情。
赵忆同看着她,她行了个礼道:“赵先生,我是冯妈,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赵忆同问:“福叔呢?”
她平平板板的回答:“在楼下。”
他又问:“章棹呢?”
她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些年已经少有人直呼章先生的姓名了,因此乍一听到还有些陌生。不过还是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说道:“章先生在楼下。”
傻子就要下楼,却被她拦住,“您现在不能下去。”
“为什么?”
她不答,只说:“您得待会再下去。”
傻子也不多问,说\"好\"。
一楼餐厅。
何龙义和顾尚思相对而坐,脸上都不大放松。
何龙义昨天一晚上没睡,抓心挠肺的难受,章棹不是个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