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爷在山里头收货未归不提,大郎戚程一归家,戚府就终于找回了主心骨。
戚和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几天夜里头辗转反侧,怨恨自己不能多长出几个胆子,直截从衙门里把哥哥偷出来。
知道戚程当下就在他不远处的院子里头,这个时辰可能还坐在桌子旁边,点一盏暖黄色的烛灯,戚和胸口就像也点起一盏温暖的火苗。
他安安稳稳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照例手拉着手同弟弟一起去学堂。
初秋风爽,天高云淡。
戚和脚步轻快,手上牵的戚秸却拖着腿,嘟着小肥脸,脑门写满不高兴。
别问为什么,自要上学就不高兴。有什么疑问吗?
戚和知晓他偶尔玩野了就不乐得去上课,他弯腰将自己的宝贝弟弟抱起来,让戚秸坐在自己并不强壮的手臂上,温温柔柔问他:“阿秸,前些天张师娘给你们看的小鸭子是什么模样,你还没有跟二哥讲呢?”
戚秸好像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抱着布书袋,低头抠手指头:“没什么模样。”
戚和脾气好极了,接着问:“是白色的吗?”
戚秸撇撇嘴:“小鸭子哪里有白的。”
戚和又问:“是蓝色的吗?”
戚秸上半身前倾,rou胳膊用力搂了戚和脖子一下:“二哥哥你瞎猜。”
戚和笑了:“那阿秸告诉哥哥。”
戚秸赖了吧唧贴在他脖子边上,小声嘟囔:“黄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屎黄。”
戚和颠他屁股:“大哥之前怎么说的?叫你不可以这样讲话。”
戚秸脾气可大了,哼哼唧唧:“你就听他的,你怎么这么听他的!”
戚秸扭得有点厉害,戚和险些抱不住他。戚秸任性是任性,却总是表面上嘴甜又乖,只在背后耍坏调皮,他很少这样当人面颇为蛮横地发脾气。
戚和怕摔到他,赶紧蹲下/身子把他安生放在地上。
他没有站起身,蹲着平视戚秸,果然,他那小嘴都快撅天上去了。
“阿秸。”戚和小心翼翼观察他神色,“阿秸怎么这么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嘴撅得更高了。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戚和温温柔柔,一点脾气都没有。
戚秸不吱声了。
他低头,眼神死命往地缝里钻,简直要用眼神把缝里长出来的小草连根挖出来。
竟然真的是因为自己。戚和有点茫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不能跟二哥说?”
“如果是二哥做错了,二哥给阿秸道歉。”
戚秸扭扭捏捏偷摸看了他一眼,又去瞟草根儿。
戚和也没逼他,就蹲着等。
过了一会儿戚秸就熬不住了,他特小声地哼唧:“你腿不麻啊。”
戚和笑了:“不麻。”
戚秸颇为暴躁地跺跺他的小短腿。他一没辙就会这样,自己拿自己撒火。
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戚和比戚程更知道怎么治戚秸。
对他来硬的是有用,但偶尔运作不好反倒会揍出他的倔脾气;来软的就好使多了,戚秸虽然任性又娇气,骨子里却是个小男子汉,看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服软做小,他特别容易心软。
顺便一提,只有戚和和娘用这招管用。
他亲爹幼稚的很,俩人不对付了就对着吵架,双双没个服软。
而大哥戚程。
你能想象他哄人的模样吗?
戚秸不喜欢戚程,他最喜欢戚和。对喜欢的人,他自觉非常大度地主动伸手去扯戚和:“你站着我就跟你说。”
戚和顺从地站起来,护着他走到路边,微微弯腰,一副等待倾听的模样。
戚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决定开了金口,忸扭捏捏问:“你和那个新表哥怎么回事。”
戚和愣了一下:“你说贺公子?”
戚秸Yin阳怪气地“嗯”了一声。
戚和露出一个有点困扰的表情:“我们没怎么回事啊。”
戚秸一本正经皱起小眉头:“那你跟他那么好。”
戚和有点惊讶,他不自禁打了个磕巴:“没、没有吧。”
可算叫戚秸逮着了,他气得直跺腿儿:“我都看着了!我都看着了!”
戚和自觉冤枉,脸都要憋红了:“阿秸在说什么?”
“你跟他玩秋千!”戚秸觉得自己可委屈,开始大声了,“我的秋千!你给我的秋千!”
戚和有点无语,闭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戚秸真情实感在悲愤:“阿爹我都没让他玩过!”
戚和犹豫了一下:“可昨天是我坐的……”
他柔软的目光看着戚秸:“我也不可以吗?”
戚秸噎了一下:“我是说你们俩忒好了。”
他梗着脖子嚷嚷:“你不能跟他好。”
“咱们家里头兄弟够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