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过后。
和苏休鱼李夏年简单商讨了一些事务。兮雨随他们到议事厅。几个大掌柜的和账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这些人兮雨大多是没见过的。有印象的只有佟西虎和林邑两人。佟掌柜仍是一身紫袍。脸上的疤痕很是显眼。
李夏年让兮雨坐在主位上，然后向众人道“这位就是小少爷，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李夏年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众人对他向来折服。闻言便都重新坐回原位。大家已经知道老爷将大权交给了从未露过面的小少爷。异议自然是有的。但毕竟是老爷的遗嘱，大家也只得接受。
事实上。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眼前这些，跟着季老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多年的老江湖们，他们更多的，是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慌乱之中。
兮雨安静的旁听。虽然这些人正讨论着别的事情，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四处刺来的毫不客气的打量的目光。
果不其然，话题最终还是落到他身上。
“听李掌柜和苏少爷说过，小少爷年纪虽轻，却很有见地。如今一见，果真年轻。不知小少爷满十岁了么？！”
略显嘲讽的问话一出。不少人都毫不遮掩的笑出声来。
兮雨早料到自己会遭质疑。毕竟季老头那么多儿子，最终却让一个小孩子来领导他们。恐怕这些人怎么也想不通吧。
“看来您的眼神不大好使，我已经十四岁了。”他静静瞅着这些人，面上不露一丝情绪。
过于平静沉稳的态度令众人讶异。
正在这时，小厮来请。
打破了僵硬的气氛。
今天是季老爷入殓的日子。
祭堂之上。
无论亲朋好友或是下人们都戴着孝。脸上均被这气氛染上哀色。
待准备工作完成后。执事人开启入棺仪式。
家眷下人分跪在祭堂两侧，又开始痛哭起来。
宾客们逐个向季老爷的尸殓行礼。季凌风挨个宾客们答拜。看得出，这两日确实Cao劳坏了，季凌风英挺的面孔上布满疲惫。
一个远亲长辈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子，你爹这一走，季家就全靠你了。可别累坏了自己。”
季凌风一愣。接着勉强一笑，道“不会。都是自家的事。”
他抬眼看去。四处是白压压的一片。
白色的庭院。
白色的祭堂。
白色的帷幕。
白色的蜡烛。
还有每个人身上的白色丧服。
院子里的树木不断的落叶。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人群里的那张脸。
瘦小的。平静的。甚至已经有些麻木了。
矮个子。轻易的就掩没在人群里。
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出现。
以这种怪异，突兀，又让人无法接受的方式。
季凌风就这么站着。不自觉的攥了攥拳。
宾客大部分已经离开。女眷和下人们还在嗡声哭啼。这时，突然不知从哪冲进两列士兵。立定站好。
众人正莫名惊诧时，忽然走进一名身形猛健的男子。深蓝的长衫包裹住高大健硕的身体。棱角分明的脸上两只眸子，锋芒似狼。
他淡淡扫了一眼已经呆掉的众人，开口道“继续。”
然后接过属下递上的丧服披在身上。
“是…是四少爷！！！”跪在地上的一个小厮惊叫出声。
真。。。真的是四少爷！！！
人群里立刻传来阵阵议论声。
四少爷大概已经有四五年没回来过了。
如今回来，却是老爷的葬礼。。。
老爷是看不到了。这么多年。季家人终于聚齐了。
四少爷季冷月无论是威猛的身材，还是狂霸的气质。都让人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兮雨的心脏狂跳了两下。当初若是穿在这个身体上该是多好啊。怎么季老头的每个儿子，看上去都是非同寻常的人物？！
。。。。。。。。。。。。。。。。。。。。。。。。。。
声势浩大的葬礼。轰动全城。
一早。很多百姓都聚在路边围观。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兮雨夹杂人群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出季府。
秋风瑟瑟。雪片似的纸钱漫天飞舞。似乎要湮灭整个州城。
所有人都在哭。他只觉得冷。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无情的攫住了心脏。
莫名的情绪充斥在空荡胸膛。胀得难受却又无比空虚。
远处望去。一片茫茫的白色大军贯穿了曲折的街道。像一场盛事。喧闹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