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令十年,冬。
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迟了。
清晨,白色的飞絮急急地掠了下来,铺天盖地。待到掌灯时分,整个月华宫竟已是一片素白。宫内的红梅早已尽放。几抹绯红,如滴落在苍白荒凉中的鲜血,妖娆妩媚。
臻庆宫的炉火烧得正旺,数枝红梅插放在廊下。轻浮着的花瓣伸展在坠落的雪花里,悠悠然沁入一片银白中。偶尔飘进几朵雪花来,点点融在廊下,像是清泠的眼泪静静地滴落,却是带不进一丝寒冷。
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懒懒地倚在榻上,身子从华贵的株黑狐裘里半探了出来,丝丝黑发如锦缎般在雪白边袷上披散下来,衣领微微敞开,Jing致的锁骨因炉火的温暖染着薄薄的绯红。
这位少年,正是瑄月的新太子凌霂。
“又到了这个时候••••••”他微微叹了口气,稚气未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苍凉。
“殿下,五皇子今年又派人送来了璃云的樨炭,可要现在换上?”内侍康隶恭敬地立在一旁,请示道。
“呵呵,珏儿也真是的,每年都费心派人送来。”凌霂疲惫的眼中露出一抹温柔之色。“也拨些给枵寒宫送去”
“这••••••”康隶皱眉,主子心肠也太好了吧,那硕妃可不值主子这么待见。
“大冷天的,不会有人特地往冷宫跑。就算被父皇知道了,也有我在。”看出连这位极通人情世故的老人都面露难色,凌霂轻笑“这点事还让康叔难做?”
“当年的事,殿下可•••”殿下就算不介意,老奴可恨不得好好“回报”一下那位硕妃娘娘!不拿雪封了枵寒宫就算很对得起她了,居然还要拿如此贵重的药用樨炭去孝敬她。
“这也算是为了珏儿”垂下漂亮的眼睑遮住蓦然流露出的Yin狠,“那人再这么说也是珏儿的亲娘”
“唉,老奴明白了”弓身退至门边,抬头深看了一眼在摇曳宫灯下寂寥的身影,几不可闻地叹息被缓缓合上的宫门阻隔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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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雪飘飞,凌珏静静地站在回廊上。淡淡的月光静谧得犹如空无,偶尔有细雪落在脸上,凉凉的让人心伤,带着一种空无的寂寞。
“这不是五皇子殿下吗。”康隶一见这俊雅的少年,便知道他绕对路了。三年前,也是在细雪飘飞的日子,他同今儿一样,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注视着臻庆宫,在殿下绝对望不到的地方••••••
“殿下既然都来了,何不去臻庆宫坐坐,太子殿下还未睡呢。让老奴给您带路?”说罢,忙提稳灯笼,跑在前头开道。
“还未睡•••果真是三哥的腿又犯疼了?”
“多亏了殿下送来的璃云樨炭,太子殿下的腿可好太多了。”康隶悄悄将一小包樨炭塞给小桂子,使了个眼色。小桂子点头退了下去。
“那三哥怎么会忍心让康叔这么晚冒雪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康隶略显尴尬地笑笑。
“难为三哥与康叔了。”敏锐地觉察出小桂子去的方向及康隶不自然的态度,凌珏轻轻叹道。
“当年的事,殿下可别再往心里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唉~”康隶摇了摇头,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人儿,生在皇家,可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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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弟凌珏拜见太子殿下。”凌珏恭敬地站在门前,微低着头。
“三哥?!”见凌霂从榻上起来,略有些不稳地朝他快步走来,凌珏忙上前搀扶“三哥你怎么就不知爱惜自己,像个孩子似的,万一摔着••••••”话说到一半,见凌霂得逞般地朝他微笑。
凌珏脸一红,自己倒成了孩子,让三哥笑话了。
“每每都正儿八经地请安,分明是等我来搀你。”凌霂躺回榻上,“若想我好好歇着,就少来那些繁文缛节的。这里又没外人,用不着这么拘谨。”
“我•••只是来看看三哥的腿好些了没。”凌珏挑了个略近些的椅子坐下,接过康隶奉上的桂榲茶。
“别听下面的大惊小怪,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