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如冰,出生在夏日暖风熏熏然的午后,娘亲说我出生的时候院子里头的莲花全开了,粉嫩的花瓣给我的出生带上了一份温暖的祝贺。那时候,我那个皮的不行的哥哥难得没有跟邻街的小伙伴们出去野,而是一个人焦躁地在小小的院子里转来转去,后来我被接生婆抱出去的时候,第一个抱住我的就是哥哥。
我的哥哥叫夏炎,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里头混,娘亲因为身体柔弱早早地被爹爹遣回了耀月,唯独哥哥,才三岁就跟着一群年龄残次不齐的新兵蛋子混,直到耀月跟胡狼缔结了几年不互扰的条约,回来的时候我的哥哥就穿着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军服,一路破破烂烂的走了过来,爹爹也不阻止他,因为娘亲告诉我,在哥哥出生的时候,爹爹就说——我夏家有后了。
爹爹大概对哥哥有着很大的期望,也许是因为爹爹知道这些年行军打仗落下来的毛病终于有熬不过去的一天。
那年我六岁,哥哥十四岁,爹爹断断续续地咳嗽了一个冬天,快到除夕的时候突然好了,于是便起了饮酒的兴致,娘亲也高兴,教下人们取了药酒,亲自在亭里头给爹爹温酒。爹娘恩爱非常,一贯是不留下人在周围伺候,只是这次却难得唤了我跟哥哥过去。nai娘给我穿上了红色的小袄,热乎乎的袄子让我只想缩在哥哥怀里打盹。
这一天的雪厚厚地下了一地,连温酒的水只腾起矮矮的一层雾气,我在哥哥不断勒紧的手臂里惊醒,只从泛着白雾的眼眸里看到爹爹倒在娘亲怀里,嘴角微微翘起,一副安详的模样。
“爹爹你睡着了吗?”
我有些好奇的想要摸摸爹爹红润非常的脸颊,是不是比我脸上的温度更高呢。
只是娘亲的手阻止了我的靠近。
“娘亲?”
一贯和蔼的娘亲,此刻却红了眼眸,她嘴唇一直在颤抖,很久以后我终于读懂了那苍白的唇形里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
“对不起。”
娘亲取了爹爹的贴身匕首送了自己一程,曾经十里红妆开始的牵手到现在依然刺目的红,她始终是舍不得。我的娘亲这辈子对爹爹的听从非常,因为爹爹身体不好年纪轻轻便怀了哥哥,盼望着早日给夏家一个继承人,因为爹爹说娘亲不适合呆在荒北草原,便一声不吭离开了苦苦求来三年幸福,一个人在耀月城里当起了新婚却寡居的娇娘,可是这一次她没有听爹爹的,对我来说温柔和蔼的娘亲,疼爱哥哥的娘亲这一生做的唯一一件任性的事情,却是这样的残忍。
我的八岁,娘亲的血比我的小红袄还鲜亮,可是他们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