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彻看着森冉的眼睛愣了一下。
刚才离得远也没机会细看,当下靠得近了,一眼看进对方的眼睛里去,才发现这双眼睛黑的很像水晶。除了归青云的之外,他还没见过谁的瞳仁可以漂亮成这样。
不过很快对方就别过脸去看向别处,低声道:“我不太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程彻拿过纱布利落地将森冉受伤的手指包裹起来:“你为什么来?”
森冉垂着眼睑,模糊的目光投向程彻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反问到:“你不是挺清楚的么?”
程彻抬起眼来看他,脸上带着一个有些无奈的笑。他又拿出两根棉签沾上碘伏,然后伸手去扒拉森冉的胳膊:“还有没有别处被伤着了?”
森冉十分配合地将之前被那个怪物的唾ye溅到的那条胳膊伸了过去:“你认识归青云?”
程彻耸了耸肩,拉着森冉的手腕儿清理着他胳膊上的伤处:“何止认识。”
彼此的体温通过这不大的接触面儿互相传递着,让两个人都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不在焉。
过了一会儿,擦拭完伤口,扔掉棉签去拿纱布之前,程彻才扯了扯黑色卫衣的领口,微微昂起头,露出脖子:“看到了么?拜归青云身边儿那条叫刑天的疯狗所赐,差点儿割断大动脉。”
那条疤十分丑陋,就像一条将所有步足如数戳进人体内的rou色蜈蚣,深深的扎根在程彻脖子上的rou里,吸食着他的血ye、蚕食着他的生命。
虽然程彻随即便松开了扯开领口的手,但森冉的眼睛却没能从那里移开。
他可以想象任何跟战斗、流血、伤亡有关的画面,却一时间无法将这些画面与区冶平给他描绘的那个归青云联系到一起去。
而另一方面,他又有些先入为主的已经把程彻归入了“好人”的行列,所以自然而然觉得站在程彻对立面儿的人应该是坏的。
可是,如此一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归青云?
与此同时,他心里本来虚无缥缈的一个念头也因此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证实。
在他已知的人当中,不管在现实世界中这些人在别人眼里到底是好是坏,只要在他们自己可控的范围内,他们大多不会选择任何形式的质疑自己。
程彻在他沉默的空当里已经把他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了,上下左右地打量他一番:“别处还有没有了?”
森冉没说话,抿着嘴唇,目光毫无焦距地摇了摇头。
程彻见他摇头,便随手划拉了两把,把摊在地上,用过的那些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放到茶几上。然后借着跳动的烛光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的东西。
边整理边道:“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也不能全怪刑天。毕竟是K。L。无理在先。”
森冉拧着眉头,一直紧抿着的嘴唇终于松开:“我现在完全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仍旧坐在地上的程彻抬起眼皮子来有点儿诧异地瞅着他:“你不是缔造者么?”
森冉一脸茫然:“缔造者是什么?”
程彻愕然地瞪大眼睛:“你连归青云是缔造者都不知道,他们就让你进来了?”
程彻的话引得森冉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张脸。但他最后只是,也只能摇头:“所有的人都在对我说谎。”
程彻呃了一声,然后又尴尬地咳了一下当做掩饰:“不管怎样,你现在应该已经感觉出来了吧?这里跟一般的梦境不一样,特别的真实。”
森冉看着程彻的眼睛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见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程彻松了口气,然后才继续道:“如果你不是缔造者,那你至少应该是个织梦者,对吧?”
森冉皱着眉头,再次点头。
程彻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就更容易说明了:“织梦者能做到的,顶多也就是利用自己的脑电波去影响别人,为他织造一个梦境。但缔造者,却可以复制一个与现实世界某个时段一模一样的平行的空间。你能理解吗?”
瞧森冉怔怔地看着自己,也不点头也不摇头,程彻想了想,再次解释道:“简单地说,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