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鳯月不停不休说了整整三日之后,他终于再也无法说出完整的字句。
而那些汤药再也无法奏效了,鳯月整日昏睡如死,三天未合的双眼,如今再也没有张开过。偶尔嘴唇的阖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往往在几人还没看清时,又没了声息。
多番下来,有人还是看清了鳯月微动的嘴唇下,想要说出的话,依旧是那重复三天的字句…
鳯月正在渐渐逝去,就在他们眼前,而他们却无能为力,保护了十九年的人,最终仍旧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吗?…
偶尔略动的嘴唇再也没有张开过,原本微弱的呼吸渐渐消失,就连体温也逐渐的冰冷下去…
——
东隅六十五年,五月二十一日,东隅国君突发痼疾,辰时三刻,魂薨升天。
昭告天下,举国同悲。
摄政王鳯岚即位,改国号为‘思月’。
…诏书一出,鳯月死后迎来的第一人就是宋弥生。
那日离去,宋弥生就落荒而逃,神情木然,在还未离开东隅国界,便听闻如此噩耗,又快马加鞭赶回了东隅。马不停蹄终于在第七日赶了回来,出现在东隅皇宫时,宋弥生已是狼狈不堪。
停灵七日,本欲第二日盖棺下葬。哪知宋弥生来后,搂着鳯月早已冰冷的尸身恸哭不已,流露出的悲伤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尔后他便带着鳯月离开了。
秦叔络本欲阻拦,被月臧阻止了,他说,“阿月生前一直等着他,生不得愿,如今就成全他吧。”
月臧派人跟随,得知宋弥生将鳯月带回了白亓皇宫的冰砌的地宫之中,长年冰冻,可致尸身不腐。
月臧几人在东隅继续呆了一个月,等苏昃与傅翌尘几人闻讯归来之后,将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在说及鳯月病逝之前的症状时,苏昃突然神色复杂难辨,但是他并未多言。
最后月臧,鳯古,鳯,苏昃回了半月谷。
傅翌尘想着许琛离与世界脱节十多年,于是带着他闯荡江湖去了。
秦叔络做回了他的鳯岚,已经是东隅的皇帝,而鳯随仍旧留在东隅做他的老王爷。
施景方与白亓还有牵连,于是和白绿之也随即回了白亓,只是临走,白绿之不知柳慕昇为何留了下来。
时过一月,秦叔络在东隅的皇宫迎来了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娃娃,他们为鳯月而来。柳慕昇认识他们,便是云阑和采桑,还有云采。将鳯月的事情一一告知,云阑与采桑怎么也不愿相信鳯月死了,可也没有去白亓求证,他们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中存有一丝侥幸吧。
然后是月碎和月锁,两人来时,已经是八月以后,起初听闻鳯月病逝的消息,他们丝毫不信,只以为是鳯月为了逃脱那些人想的计策,可六月之后一直不见鳯月寻来的消息,几人便觉得不安,实在无法坐等下去,于是让小巫子带着念生留在北凉,月碎与月锁两人快马加鞭来了东隅。
那时鳯月去世的消息已经在东隅平息下去了,初次听闻真相,两人皆是无法置信,后来去了白亓,见到被宋弥生安放在冰宫之中的尸身,两人方才接受现实,诸多悔恨,都只能作罢,此后尽心照顾念生。
回了半月谷,苏昃最后与月臧独处,方将自己所知告知了他,“月儿是中了毒。木巫三十年前出了一位医痴,热衷于配制出无人可解的毒,那些毒药十分霸道,他便以身试药,最后亦是葬命于此,那人死时,便是同月儿一般,五感逐渐失去,然后死亡。”
苏昃最后怒斥出声:“那群混账,亏得称作神明之后,如此残忍的事情也能做出。”
月臧咬牙,最后忍不住落泪,“本以为可以救得阿月一命,谁知还是逃不过这命运,可怜我的阿月,离开时,一定十分痛苦吧!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忧,独自忍受这些痛苦,我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就连报仇也无法。”
苏昃平复自己心中的戾气,幽幽叹气道:“这不怪你,一切皆由我们这身份,注定只能眼睁睁的承受。当初在南零不慎与五位长老碰了面,这些年与他们的斗法,如今怕是已知我们从中作梗。月儿去了,他们定是已经回去了,不然定去叱问他们,为何如此对待月儿,唉,也不知那神明何时降世…
若有生之年还能回去,一定替月儿讨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