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洛书无端发起的挑衅,叶君玡平静如常,松开两指,轻巧避过剑尖,口中念诀,以四两拨千斤的态势妙然化去浓烈杀气。
洛书不走运,因全力灌注在剑上,对方突然松手,致使他一个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眼瞧又要摔个狗啃泥。走运的是,一只手掌及时捉住他右臂,将他拉回。
没等洛书反应过来,那只手又带动他几个回旋,借着惯力扬起剑,剑走如行云,耳边传来声声温润:“剑法者,当Cao剑之形,合剑之神,形神兼备,缺一不可。忌浮,忌躁,有法乃度,剑在天灵,其根于心,意冥玄化,思接千载,驰骋纵横,皆须法天、法地、法道、法自然……”
“喂……”洛书晕乎乎地不知他所云,身体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忽而剑指云天,忽而行扫若飞,忽而挥如急流,风驰电掣,剑势涨落难辨,却是超然洒落,凌云剑气纵横排布。
捉住右臂的手好似始终未曾离开,牵引着他初习一套完整的御天剑式。
“诡入苍穹破天关,龙腾云起焉亶翔,皎日无遥凌霄汉,星移斗转祭十方。”
剑动,人动,动静为用。诗和,人和,和气致祥,朝揖顺逆间,荡荡嵬嵬。
洛书被转得七荤八素,奈何一直停不下来,晕得他想骂人也骂不出,私底下把姓叶的诅咒了不下百遍。幸而叶君玡的剑法极具风神秀逸、天然清和之性,渐渐调和洛书体中的混乱气脉。
几招回落,叶君玡惊讶地发现他身内竟蕴藏一股天生剑觉,从开始完全的被动与受制到后来心随意转,无关悟性的剑道直觉正一点点激发他与御天剑式性灵融贯。
洛书可不关注这些,一边暗骂姓叶的惨无人道,一边游走神思,不知不觉中混沌的大脑好似拨开云层见月明,渐至明晰,手中剑挥洒虽非任情恣意,却也愈有云舒水流的感觉。
起承转合,由一剑而积万剑,流云般的剑气融入满林翠叶,奏响竹风,顿时漫天碧色和着落落剑影,道不尽清婉雅韵,浩气坚劲。
当万剑归合一剑,剑势收回,刚觉有点不可思议的洛书更加回不过神,愣愣地盯着手里的白虹,显然情绪平复了许多。
“如何,可有冷静一些?”叶君玡按下他的剑,平静如常,全然不介意他方才失控的杀气。
“我、我刚刚……”居然产生了杀人的念头!清醒后的洛书大惊,突然很后悔,也很惭愧,活了十八年,向来安分守己绝对社会好公民的他从没有哪一次像刚才那样冲动过,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短促得他无法控制。
怎会?就算是受了感情刺激,也不至于想杀了叶君玡啊!何况对方还在溪口三番两次的救过自己。
洛书并非嗜杀之辈,他越想越不明白,更渐生一丝寒凉,因那一瞬的杀念,与其说是他在冲动之下产生的,倒不如说是他脑中另一个意识作怪,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意识。
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那刻发自心不由己的举动,不同于一般的理智丧失,隐隐中像被别人主导了身体,错觉么?
“洛书,大师兄……”远远,赵千雨和芳絮急急赶来竹林。
“千雨,絮儿,何事匆忙?”看着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千雨师妹和面有忧色的芳絮师妹,叶君玡问。
“不是,那个……”赵千雨使劲呼吸了一大口,稍稍喘平气,说道,“你们来之前,我见洛书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不太放心,就拉着絮儿带我过来看看,大师兄,你们……”她异常紧张地盯着貌似动了气的两人,空中还未落尽的残叶显示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武斗。
不过,洛少爷平生就没拿过剑,他能跟剑法出神入化的叶大师兄比划起来?
“千雨多虑了,我没对洛书怎样……”叶君玡好意解释。
“不不不,大师兄误会,你对他怎样无所谓,我主要是怕他对你怎样。”心直口快的赵千雨飞快抢话,严重偏心。
“千雨,你这话说得离奇了,至今我还没见有谁伤得了大师兄,”芳絮啼笑皆非,“洛书新入我派,一无武功根底,又怎能伤害大师兄?”
“嗯,说得也对,”紧张过头的赵千雨想想觉有道理,她放下心中忐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洛书一破小孩怎么能跟大师兄比呢?我瞎想了。”那么虚妄之门里的虚幻一幕,也肯定是不切实际了。如此想来,她释怀许多,便将此事抛诸脑后,重新鼓起希望迎接未来篇章。
芳絮掩唇“噗嗤”笑道:“千雨,你真是白担心一场了,我们贸然来此,反而打扰了他二人修习。你可知大师兄练剑时独爱一人静,最不喜旁人干扰,难得他愿意亲近洛书,手把手授剑,我们还是去回雪流风阁研习医法吧!”
“哈?原来不跟大师兄一起啊?”赵千雨很泄气。
“千雨不是想与我学回生之术么?这后山竹林是大师兄的习武场,两地自然不在一处,倘若你想来看望洛书,倒是可以常来,就不知大师兄是否介意了。”
“介意介意,当然介意,”一直处于呆怔状态中的洛公子别的没听见,就耳尖的捕捉到芳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