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道,这平静的生活只是一个梦境,只是没想到,破碎的那天会那么快到来。现状就好比一把锐利的刀,将这样的平静捅得粉碎,像裂开的镜子一样,粉碎了一地。
分娩的那天晚上,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无月的夜,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静谧得让人不安。
从下午开始,她的腹部就一阵阵的剧痛。大夫说,她即将临盆。
老太太得知消息后乐开了怀,欣欣然的忙里忙外。男人跟她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欣喜且期待的笑容。
虽然,老天早先赐给了他们一个孩子——萧云霆,但是这即将降生的,将是他们自己的第一个亲生孩子。
“忍着点,”他轻轻的抚上她汗津津的额头,“我已让邻居去请产婆,应该快到了。”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和狗叫声。
老太太一脸紧张的进门道:“云儿,外面来了好多官军!”
他掀开窗帘一角,朝外面的店堂悄悄一暼。
“官爷,各位军爷……您们这是?”看店的伙计慌慌张张的作揖。
为首的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猖狂的喝道:“老子奉晋安侯命搜查劫囚的逃犯,滚开!”
狗,是了,他们带了狗,寻了香儿的气味来到这里。
事到如今,已走不脱。
男人目光一厉,放下帘子,快步走到床边,扶起她。
“展云,怎么了?”
丈夫一向温和的脸色此时竟有些沉冷。她的心忽然突突跳起来。身边襁褓中小小的云霆,仿佛也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他柔声道,将云霆塞到她的怀里,转身打开了通向后院的小门。
“外面来了些人,我去应付。妈,你和殷香带着云霆先走。”他不由分说,把她们往门外推。
“展云,谁来了?”她紧紧抓着他的手,焦急的问。
不安一点一点的扩大,直觉感觉到,危险近临。
他不再说话,只将她们推出门,迅速把边上的橱柜挪到门前,遮得严严实实。
她在院外瞧着小屋动静,忧心如焚,便要回身。老太太一把抓了她,央道:“快走吧,香儿,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赫然回头,瞪着老太太:“娘,展云现在很危险!这件事情跟他无关,我一定不能让他出事!”
老太太一把拖住她的袖子,老泪纵横:“一切交给云儿吧。你若出了事,云儿定然会怪罪我这个娘。况且,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云儿的亲骨rou,也是娘的心头rou啊。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对得起云儿,如何对得起娘?走吧,快走吧……”
屋内。
“这,这……军爷,我们家老爷、太太和夫人都是安守本分的好人家,哪来什么逃犯?……您老行行好,别往里闯了!这是老爷和夫人的房间,您别难为小的……”房门外传来伙计苦苦的哀求。
“滚开!别碍着老子办事!”“啪”的一声鞭响,伴随着伙计一声哀叫,房门被一脚踹开。
他负手而立,笑得一派从容:“各位军爷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嗯,就你一个?”领头的军官抬着下巴,环视了一圈屋内,哼了一声,“其他人呢?”
“家母和妻儿回乡探亲去了。”
“探亲?你以为大爷我会相信这等鬼话?”军官冷笑一声,喝道:“给我搜!”
片刻之间,屋内翻箱倒柜一片狼藉。
他冷眼环顾四周,暗自道:千万不能让那橱柜倒了。
他呵呵一笑,道:“不忙不忙,各位军爷请慢搜。家中尚备有一些薄酒,待小民去取来,供各位酣畅一番。”便起身佯装去取酒。
他从厅堂角落里摸出几坛老酒放上桌面,摆上酒碗,拍开泥封,突然出其不意,掀翻了桌子。
酒坛砸碎在地上发出震耳的响声,酒水哗哗的撒了一地。那军官跳起来,大喝道:“你做什么?”
他笑笑,点燃火折子,往地上一丢。火焰轰地腾了起来,直顺着酒ye的流淌在屋内四处乱窜。
屋内大乱,士兵们呼喊着,纷纷朝门外逃去。军官大骇,看着他转身往大厅方向疾走,大叫:“他要跑!抓住那个穷酸!”
“想抓我么?”他轻轻的取下挂在走廊墙上的宝剑。长剑出鞘,冰寒的剑光映亮了他的眼瞳。
他喟叹一声,喃喃道:“不错,我是个穷酸,可多少学过一点剑法。”一剑划出。
众兵料不到他竟然持剑而出,竟被他一路杀将出去。
——如果是女儿,就叫怜香。让我们的孩子见证,终此生,我都会怜你,爱你,永不相负。
是的,我爱你,怜你,从初次的邂逅开始。
所以,我为你生,为你挥剑,为你溅血,为你引开一路追兵。
我们的家烧起来了,很快就要没了。但是,有你的地方,我们就能重建自己的家。
透心的冰凉,从后背穿透前胸。他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