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隆隆声响过,沉重的石门向左边滑开,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近,“咔擦”,火石点亮了一盏Jing巧的油灯笼,红色纸糊的灯身,衬得提挑它的那只手愈发地白。
这间密室虽然幽暗,却能隐隐看见莹莹白光,走近了一看,却是一地完整的骨架,其中有一具骨架正横躺在来人脚下,骨头被打磨的极其光亮,被灯光一照便莹莹地发白,透着几丝红缕,庄重中带着点诡异。
来得人仿佛见惯了般,不以为意地跨过去,顺手点亮了壁灯。一幢幢幽蓝的壁灯依次悄声亮起,照出了这间暗室的大致轮廓。来人所在的位置相当于外间,一道巨大的石屏拦住了视野,如果无视那忽隐忽现的鬼火和摆放疏密有致的骨架,这间屋子与雅士的书房并无甚差别,甚至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熏香。水声汨汨,就在耳边,空气却不觉chaoshi。
十五岁的半大少年四下张望一圈,信步走到石屏前的桐木桌前,上面井井有条地码着各种打磨处理的工具。左边是散乱无序的骨头,中间是逐渐成形的雕刻品——一头骨鹰。虽然只是半成品,那长达一只手掌的骨鹰俯瞰睥睨的飒飒风姿已然扑面袭来。右边层层叠放着小竹屉,想必是安置这些工艺品的地方。
少年颇有兴味地掂起那只骨鹰,吹了个唿哨,那只骨鹰在他玉石似的掌中盘旋起来,有趣的是那双凌厉的羽翅还会扇动,有如活物。
内室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掀开的声音,随后是厚重的布坠地的响动,居室的主人懒洋洋地发问:“中午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真想爬上我的床?”说到最后,声音竟掺着说不尽的妩媚妖艳,动人心魂。
柔柔的白光越过石屏投过来,外间顿时添了几分亮色,可以看见头顶波纹粼粼的寒潭奇景,身姿曼妙的鬼鱼懒懒地转身,如雾如烟的尾巴摆动间,带出一小串气泡,悠悠地游走。
少年顺手把骨鹰塞进衣服里,慢吞吞地道:“我想下山。”
里面的人有趣地道:“怎么,你大师哥还没松口?啧,真是没用,像你这般没用的徒弟,放出去岂不要丢光我的脸?”
少年的脸顿时绿了,声音扭曲地拉长:“有其师必有其徒,您以为您是谁?前朝三代帝王太傅吗?”
里面的人笑了,笑得特别开心,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温柔:“小兔崽子给劳资滚进来,让我瞧瞧,几天不见,口牙越发伶俐了,老实交代,大堂的柱子真的没有被你磨断吗?”
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恭敬又诚恳,说不出的真诚:“那可是世上唯一能与您的皮面韧度相媲美的玄铁柱,弟子无能,请师尊罚弟子下山,以示众师兄弟您教下严明。”
里面笑得更欢实了,少年只觉脸上被轻风拂过,随即觉到隐隐的舒适,“啪嗒”,一滴粘稠的ye体顺着脸颊滑下,溅到地上,微微的腥甜。
男人懒洋洋地发话:“光嘴皮子利索管个屁用,区区一枚明镖都躲不过去,下山送死吗。给我滚出去!”
说到最后一个“去”字的时候如舌绽春雷,声音大作,隆隆作响,震得少年只觉耳内轰鸣不已,只来得及大骂一声“老变态”就失去了知觉。
这边少年悄无声息地软到在地,旁边墙壁裂开,一个青衣人走进来把他抱进怀里,里面幽幽地一声叹息,“你教的好师弟,我是怎么嘱咐你的。”
青年跪在地上,低声认错:“是徒儿教导无方,让师傅烦心了。”
男人的声音忽而变得疲倦,说不出的烦躁:“该怎么做你自己晓得,这是第二次,该右手了。”
青年宠溺地深深看了一眼安详地睡在自己怀里的少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来,对着右手小指狠狠斩了下去。齐根斩去的小指带着血沫在地上滚了几滚,终于不动了。幽蓝的壁灯下,白森森的断指处慢慢渗出血,越来越多,眉头不动,青年动作熟练地掏出小药瓶洒了点东西在断面处,又飞快地包扎好,最后还把断指和被弄脏的地面清理干净,这才单手抱起少年向室内行礼告退。
一切再次变得安静。里面的人走了出来,手上举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师兄弟刚刚跪过的地方,那里正躺着一个巴掌大的寒玉匣子,静静地散发着冷气。白发逶地的男人笑眯眯地自言自语:“十指连心,这么重的惩罚都不能教你把他撇到外面去么。”像是好笑,又像惋惜。
顺着水下的长廊走了半柱香的时间,青衣人抱着小师弟走出了水下楼阁,开口处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长满了滑溜溜的青苔,水声愈发清晰了起来,青衣人抱着人跳下去,踩着河中滑溜溜的石头上了岸。这曾是一条相当宽阔的河,岸线很深,却不知在哪一年的山洪暴发中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填塞阻绝,风蚀日晒,逐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两岸是翠绿的山林。远处云雾阵阵,高山耸立,猿啼鹤翔,溪流潺潺,端的是隐居的好去处。
穿过一片小小竹林回到师兄弟们的居所,迎面跑来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身穿道袍,虽无三尺白须,却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可惜一开口便教出尘的气质荡然无存:“大师哥,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