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皇子元善还是九岁时,常常跑去找大他三岁,温文孺雅的大哥玩耍。这一次,听说父皇亲自给大皇兄指了一位伴读,令他羡慕不已,下了早课便匆匆跑去找元琪。
一进大皇兄住的启元殿,就听见隐隐有琴声从后园传来。他寻声而致,眼睛一望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时值初春,那一片浅红淡粉恍惚如梦似幻,一名白衣少年倚树而立,墨云似的秀发被一根白玉簪子挽在后脑,随意披散肩旁,眉眼带着温柔腼腆的笑意,正立在大皇兄身后听琴。
大皇兄弹得一手好琴,连父皇也夸过他。
可是大皇兄却不喜欢在兄弟面前抚琴,元善从小到大,也只在父皇在场时,听过那么一两回。
可今天,他那向来矜持倨傲的大皇兄,却甘愿为那个人亲手弹琴。
大皇兄的母妃死后,就不怎么爱笑,可今天,元善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大皇兄。
眉眼含笑,如春风拂面的大皇兄。
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眼神清澈透明,一笑起来,流光四溢,刺亮人的眼睛。偶尔和大皇兄轻轻说上一句,就见大皇兄笑得无比幸福,仿佛天地间除却他们两个,再也没有旁人。
他就这么怔怔的看着,心头酸涩无比。那个人的笑,像在眼前慢慢放大,刻在心里。
不知站了多久,偶有几片花瓣被风吹落,晃动着他的心神。
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就是大皇兄。
还是他最先发现自己站在园子门口,微微敛了笑意,向自己行礼,元善大步走到他跟前,想问他叫什么,却在看到大皇兄眼底那种被人打扰的不悦刺伤了眼睛,出口是连自己都诧异的尖酸语气:“你就是那个指给大皇兄的伴读?”
虽不明白眼前的小皇子为何对自己有种敌意,李琪蔏仍是微微一笑,“见过三皇子殿下,微臣正是大皇子的伴读。”
元善出神的盯着李琪蔏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那温柔体贴的笑意,在眼睛里看得清清楚楚。
母妃说过,宫里的人笑也是假的,说不定哪天就笑着捅你一刀,到死都不知道错在何处。
可这人的笑,没来由的让他愿意相信,愿意沉溺其中。
直到大皇兄不悦的咳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走掉。
他想向大皇兄把这人要来陪自己,却也知道大皇兄决计不肯给的。于是他默默的转身回自己的紫藤殿,闷声不响的一个人呆坐了好大一会儿,眼前全是那个人温暖明媚的笑意。
后来,听宫人说,那人叫李琪蔏,他装作不在意的听着,却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
琪蔏,琪蔏……
再后来,他自己挑了伴读,一年之间换了五个,却发现这些人只是看上去像琪蔏,但都不是琪蔏。
十二岁,他宠幸了一个宫女,只因那宫女笑起来有三分像他的琪蔏。
呵,他的琪蔏……
三皇子元善自嘲的笑,那人的眼里只看得到大皇兄,不是吗?
他是大皇兄的琪蔏,不是三皇子的琪蔏。
他开始流连花丛,纳了好几个妃子,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看得到琪蔏的影子,就连梦里都是那个人的笑脸。
还是想着那个人的脸,想那个人光彩夺目的笑。
他开始亲近男宠,寻着各式各样的美少年纳入府中,美少年娇媚的yin哦,妖冶的眼神,哪一个不比他销魂?
可是,他不喜欢,他提不上来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冷淡的打发走所有的美少年,独守空房,胸口涨痛得厉害。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摆脱不了你?年轻的皇子恼怒不已。
比他美丽的少男少女,多不胜数,为什么自己总是想着他?
隐忍了许久,还是发狠砸了书房的一切可砸之物,吓白了一宫人的脸,他慢慢冷静下来。
他终于想清楚,自己的那份执念代表了什么。
是的,三皇子的执念,只对琪蔏。
原来,只是为了琪蔏……为了那份温暖的笑。
于是年轻的三皇子眼神渐渐变得深不可测,等到羽翼暗中渐渐丰满,惊觉的不止是大皇子,还有那个笑得狐狸一样的二皇子元阳。
连父皇看他的眼神,都渐渐疏远冷漠。
可他不在乎,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别人,只要不挡路,就好。
直到母妃突然病逝,父皇也因老迈旧病发作,他悄悄展开手脚,大展鸿图,犹如在暗影里隐匿多时的雄鹰,一飞冲天。
那时,他的琪蔏受到父亲连累,免去伴读,随着父亲被贬出京城。而他,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全力与来自四面八方的反对势力周旋。
他想找人一起说心里话时,却突然惊觉那么多嫔妃,没有一个是自己能相信的人,他饱尝寂寞的苦味,原来自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
父皇派他出京办差,回来时却遭到杀手行刺。
他被近侍竭力救出,却身受重伤,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