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儿,澈儿,醒醒,醒醒。”黑暗中有一种陌生的声音打破了本该有的沉寂,在指引着他,
谁是澈儿?
亦晗费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睑,慈眉善目的妇女出现在逐渐清晰的视线,她穿着丝织的苗服,头戴兔毛缀顶鹿皮帽,帽延垂挂着两串细碎的玉链,不知名的玉熠熠生辉,苗女见他睁开了双眼,激动的将他拥入怀中。
原来我没死,是这个女人救了我?原来有时想死也不容易。亦晗闭上眼睛,为了掩饰眼角的泪。
苗女怀中有着淡淡的蜂蜜的清香,还有一股令人安详的熟悉的气息,身这是妈妈的味道,这种感觉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让人舍不得推开,可是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特别?
“澈儿,别撒娇了,你大病初愈,站起来让为娘好好看看,有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苗族妇女缓缓的松开环住亦晗的手臂。
娘,这个救了我的女人她说她是我的娘,她叫我澈儿?
也许她是那个“澈儿的娘吧”。认错了人,是啊,她从刚刚开始,眼神里就没有我的存在,她似乎是在通过这个躯体看另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我和她的孩子很相似,她才会救我的。一定是这样的,果然,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关心我了,不会再有了。
“我。。。我不是您的儿子,您认错人了。”亦晗提醒着自己,不能再继续享受这种奢侈的好意了,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会让失去变得痛彻心扉。
苗女双眼疑惑的凝视着亦晗,嘴角抽矗道:“澈儿,你是怎么了?我是娘啊,你为何这么说,你是瞳澈,是我的澈儿啊。”
忽然,门外闯进一个少年,眉目间透着少有的英气,双眸一片坚毅,短短的黑发亦如蚕丝,一身绸缎洁白如玉,与苗女装束不同,那个有点类似中国古代的长袍。
这个人穿着古装,他拍戏吗?
少年回敬亦晗打量的眼神,将手中散发着浓浓药香的碗搁在竹桌前,吼道:“瞳澈!!不是生病把脑子烧坏了吧。紫姨怎能把你认错,你可是和我从小长大的,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更别说你是紫姨十月怀胎生下的。”
少年激动的晃动着亦晗脆弱的身躯,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眼前的人清醒起来。
头好疼,他们在说什么,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懂?
亦晗在晃动中皱起眉头,凝望着少年,
我不是他们说的瞳澈啊,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叫我,我都说我不是了。
苗女不忍看到亦晗痛苦的神情,急忙拦住少年,
“瑾年,你还是别刺激澈儿了,他可能因病失忆了,我们先出去,让澈儿好好休息。”苗女看见亦晗,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在一瞬间哽咽了:“澈儿,桌上的药,别忘了趁热喝。”叫做瑾年的少年迟疑的送开手,尾随着苗女走出了房间,在出门的一刹那,回头望了望屋内的少年,眼神间有怜惜,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伤感。
澈儿都是我不好,可是,你真的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么,还是,你在逃避我。
瑾年挥挥衣袖,愤然离去。
亦晗目送他们离去,不忍再告诉他们,自己并非其口中的瞳澈,但却有不能继续沉默下去,因为他们看起来都是很好的人。
环顾着周围的一切,翠绿的竹子制成的房屋,竹上的雕刻,一笔一刀,做工Jing致而又充斥着自然的气息,那花纹有着神秘的色彩,与陈列着的苗族饰物,相得益彰。
亦晗的视线在梳妆桌前的铜镜内披散着青丝人的男子脸上,停住了,脑内在顿时轰然一片。
镜中人有着白如凝脂的皮肤,细腻又不失光泽,瞳孔如一泓清泉深不见底,密密的睫毛闪动着泪珠,小巧而红润的唇瓣带着一抹愁容,他的乌黑发丝,伏在肩上,有种清雅的美……
这个人是谁?这个不是我的样子啊!
亦晗思索这,对着镜子做出各种动作。
可镜中的一颦一笑,提醒着亦晗,这个人又偏偏就是他自己。
窗外是一片幽深的竹林,微风拂过,竹林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叶摩擦发出有节奏的旋律。穿过交错的枝叶,依稀能够竹林外喧闹的集市。
难不成他们口中的澈儿已经死了,而我正好进入了他的体内?
借尸还魂?还在古代,多么搞笑,那些只会发生在小女小说里的桥段,今天却硬生生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这难道是上天,希望我代替瞳澈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黄昏,徘徊在竹林间,地上留下些许未来得及清扫的竹叶,以及夕阳的剪影。
如果阿姨和那个少年知道你已经死了,会不会很伤心?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以为“我”因病失忆了。
瞳澈,你放心。为了感谢你给的躯体,我会好好的,以你的身份活下去,决不让那些爱你的人,你爱的人伤心,受一点伤害,哪怕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