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要洗府里的衣服,在前院来来回回打了十几桶凉水。
正洗菜的张嫂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好一会,一边看一边马马虎虎的择了几捆野菜。
我自知此中有鬼,也不质问,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张嫂讪讪的笑,慢慢的离我越来越远。
打好了水就抱着一大堆脏衣服浸到木盆里,挽起袖口把手伸到冰凉的水里开始揉搓。
洗着洗着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头忽然痛得难以忍受,就像是要炸开一样。
我起身坐到屋檐下的一块坑坑洼洼的石头上休息,不知怎么想起了母亲。
一个普普通通,貌婉心娴的农家女子。
父亲在四姐降生的头天晚上就咯血而死。
据说是劳累过度,加上感染了一个多月的风寒没钱治疗,没日没夜的咳嗽,还得出去劳作养家,每天都是天快亮的时候才摸黑回来。
四姐卫子夫每每说到父亲都会幽幽的叹口气,不再做声。
初到郑家年纪尚小,熬不住郑家人的百般虐待,总是偷跑回家扑到母亲怀里哇哇大哭,母亲紧紧抱着我不愿放手,却一直在催促我赶快回去,千万别让郑季发现我不听他的话偷偷出来。
总有些日子后悔的不得了,委屈的不得了,就问母亲为什么要和郑季私通生下我,难道是爱上那个老头了么。
母亲干着活头也不回的说:“小小年纪懂什么是爱,干什么不都是为了糊口?”
干什么都是为了糊口。
是啊,我卫青也要好好生活,好好为糊口努力!
我挪到盆边继续洗衣裳。
咦,这株花藤,好眼熟啊。
墙角里有一株开满淡黄色小花的植物,枝叶茂密,花枝很高,甚至微微超过了破旧的红墙。
我本来就是中医文化研究生,对草药什么的格外敏感,总是忍不住仔细研究研究。
我放下衣服凑近去看,黄色的漏斗状花冠,花梗细长,看样子还只是刚刚萌发。
学过的知识忘得差不多,观察得眼睛都痛了,才断定,攀在墙上的是一株朝阳草,也叫钩吻,是断肠草的一种。
这也太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一株毒性这么大的断肠草呢?
我环顾四周,在这个鲜有人来往的小花园青草离离鸟语花香,放眼望去植物的种类数不胜数,况且郑府坐落平阳丘陵之上,常年气候shi热,再加上肥沃的土壤的却很适合朝阳草的生长。
我轻轻摘下一朵朝阳花。这看似纯洁娇艳的小花,只要几朵,就能让人停止呼吸于顷刻间。
就是说,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轻易地夺走任何一人的性命。
任何,任何我讨厌的,憎恨的人的性命。
我想念我的母亲,兄长。我卫青苟且活了九年,只有他们是曾真心待我的。
现在我手里握着的不仅是钩吻,很有可能是我的命运。
我好想逃出郑家,撕下郑家人罪恶又恶心的嘴脸,就算背负良心的谴责。
“卫青,你本不该这么沉重的。”
我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有一瞬间我怀疑自己变成了变态杀人狂,而且我很兴奋。
卫青,你,你想做什么?
我伸出另一只手打掉掌心里的花朵,又不甘心的覆手上去。
我不甘心,一点也不甘心。
或许这次就是我人生的重大转机,亦或是无底深渊的前兆?
我不知所措的呆站着,手里还紧紧抓着一支漂亮的花骨朵。
“青儿?你在这里吗?”
有人来了!荒废的小花园这么会突然有人来呢?
我惊慌失措的往外跑,枯萎的朝阳花毫不犹豫的藏进了衣袖里。
“哎哟!好痛……”
不知道是撞上了谁的胸膛,我狠狠地跌坐在地上,痛得我呲牙咧嘴,满眼的星星。
“青儿,青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哥哥卫子君担心的扶着我从地上起来。
拜托不要在我痛得昏厥的时候戳我的笑点行吗,青儿青儿的,哥你是白娘子吗?
“我还好,还好,哥您没事就好。”虽然很想踹卫子君一脚,我还是恭恭敬敬的说。
“你怎么跑这来了?我找了你好久,问了府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呢。”卫子君微笑着摸摸我的头顶。
“呃,我随便走走,消化消化嘛。”我有点心虚的说。
“快跟我走吧,我们回家,母亲特别想念你呢。”卫子君拉着我的手腕就要离开。
我唯恐手里的毒花不小心掉出来,一脸惊慌的连忙挣开。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回去?”
卫子君见我不解,哈哈一笑:“青儿你怎么这幅表情?少儿她就要嫁给池竹县令郝大人做侧室,昨儿个彩礼收了好多呢!哎,你看我这身衣服,可是上品的料子!要不是少儿,恐怕我一辈子也见不到呢。”
的确,大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