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被一大早挖起来的南哥儿被迷迷糊糊地喂了早餐,然后塞入马车,被莫树抱着一路颠簸着离开了北郡的都城。
文士大人果然效率,只是一晚,就将要带走的人物事都全部准备好,一行人借着外出游历的由头,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地从正门离开了。
等南哥儿醒来,冬末的太阳已经升上车队的头顶了。
也不知广田的马车是怎么做的,反正南哥儿只觉得颠簸程度并不会像其他马车那样难以忍受,车辕声跟马蹄声也没有吵得人脑袋痛,更何况莫树充当垫子牢牢抱着他。
于是他感觉这个回笼觉的质量还不错后,睁开眼,微微动了下身子。
莫树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醒了么?肚子饿不饿?”早餐南哥儿随便吃了几口就去跟周家哥哥约会去了。
南哥儿还有点不怎么清醒,呆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说,“不饿。”打个哈欠,试图拨开将他与莫树一起裹住的裘,想掀开马车上的布帘子看外面。
“做什么?”莫树制止了他,“小心进风。”
闻言,南哥儿才作罢,继续靠着莫树,听着莫树规律的心跳,没有说话。
“冷么?”莫树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捏了捏南哥儿的手。
发现手心的手并不会因为人醒来而变得冰凉,莫树才放下心来。
“要多久才可以到家?”虽然车子并不会让他不适,但毕竟比不上在广田,这让南哥儿越发想念自己那被阳光晒得暖呼呼的被子跟宽宽平整的床。
“很快。”莫树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笑了笑,轻声道,“要吃什么?”
南哥儿迟钝地想了一下,才软绵绵地回答:“不要。”
“你早餐没吃什么东西。”莫树低道,“吃点粥吧,给你热着的。”
“不饿。”南哥儿摇摇头,“吃不下。”
“多少吃点吧?”莫树毫不气馁地继续劝说,“你上次不是说好吃么?”
“吃不下。”南哥儿打个哈欠,“好困。”眼见莫树不会允许自己爬出去的,南哥儿又重新找个合适的好位子窝好,打算继续打盹。
莫树也拿他没辙,叹口气,摸摸南哥儿的肚子,发现由于基本上没动的关系,早上那点东西也没怎么消化的样子。
“很饱很饱。”南哥儿嘀咕,然后头一歪,迅速进入状况。
虽然不至于很饱,但应该不会饿着。
莫树这样一想,才作罢。
车突然停了下来,接着,文士大人在外面低声道:“先生,有新的消息。”
莫树低头看看将整张脸都要埋入自己怀里的南哥儿,确认他没有醒,才轻声道:“进来。”
文士压着布帘走了进来,然后低声道:“刚才收到消息。”
“恩?”莫树扬眉——他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对方是不可能来汇报的。
“北郡的君王自缢于离王府。”
莫树表情略有些诧异。
离王,自然就是自己怀里家伙曾经的身份,那离王府也自然是他曾经居住的地方。
虽然当年北郡君王宣称离王居心叵测试图造反,并撤了离王的亲王身份,将其打入天牢,最后处死。
但这离王府,却不知为何留了下来,并未用做其他。
虽然还不清楚这个代表什么,但莫树本能地低下头,看看安静窝在自己怀里的南哥儿。
“先生?”文士轻声叫他。
莫树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
虽然他的表情与往常并无异样,但文士立刻反应过来:“是,我不会跟南哥儿提起。”
莫树这才微微勾勾唇:“能以一名君王的身份死去,实在是有点便宜他了。”
“或许,北郡王也是如此以为,所以才乘人不备,自缢于离王府。”文士微微低首,道。
莫树垂下眼,看着南哥儿那苍白的脸,水色的唇瓣,轻声道:“罢了,我既已答应他不会再浪费时间,就当然不会去做点什么。”抬起一根手指,戳戳南哥儿软软的脸颊:“继续上路。”
“是。”文士笑,然后看看包裹着南哥儿的那团雪白——以他的角度跟视线,当然看不到被莫树牢牢抱在怀里的人。“今次看到先生与南哥儿两人一同回来,大家一定很高兴。”
莫树似乎不太明白文士的话,他只是有点莫名地看了眼文士,然后继续轻戳着南哥儿的脸玩,“恩,他也很想快点回去。”
文士笑了一笑,朝莫树微微弯个身,轻巧出去了。
正午时,车队再次停了下来——到南哥儿每日的午餐时间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莫树都非常坚持让南哥儿每天按时吃饭——哪怕他在睡觉也会被弄醒吃了再睡。
南哥儿这会儿已经结束了约会,靠在莫树身前看着冬日有些稀落的景色发愣。
这里既没靠近大道,也无村落,从四处杂乱的草木以及勉强仅供车轮碾过的小路来说,只是一个极为平常的山间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