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论宁泓远怎么想,凤悠与宁尘离开页凉城后便一路疾行赶往王城。好在中途倒不曾再遇到什么乱子,终于于半月后顺利抵达。
王城里很是热闹,毕竟再过三日便是除夕了,满城里已经是过年的气氛,四处张灯结彩,市集上也挤满了买卖年货的人群。宁尘三年前登基时曾施恩天下,王城里更是被免除了五年赋税,因而这几年百姓的日子过得很是不错。不过宫里的气氛可就没有外头那么喜庆了,因为他们英明神武的帝君陛下微服出巡已经整整一月未归。
满朝文武自然对此颇有微词。堂堂一国帝君,在年关将至的当口毫无理由白鱼龙服离开王城,更遑论还有十几位各封地来的世子等着他传召接见呢。然而微词归微词,却无一人敢对帝君陛下表现出任何不满。
这位昔日被废的二皇子如今的大宁帝君宁尘,不仅武功高强且手握重兵,不近女色亦不受前朝掣肘,许是在外头漂泊久了沾染了江湖戾气,性子里更是有几分邪魅狂狷。
三年前新帝继位之时,三朝元老说废就废、世家弟子说杀就杀。如此作为自然引起许多老臣不满,闹腾地嚷着要罢朝、辞官,妄图威胁着这位年轻帝君让他知难而退,岂料不过几日工夫朝中那些空出来的位置便被新人填满,竟是早有准备。而原本只是威胁着要辞官的老臣们则被帝君陛下一个个派人一路伺候着“告老还乡”。
若光是在朝中手段雷利便也罢了,可偏偏这位陛下竟敢挂帅亲征,并趁着剿灭五位异姓王之时收回了大半军权。如此权略善战、性子又难以琢磨,在宁尘登基三年后的今日,朝中自然已经无人胆敢违逆圣意。
御书房中龙椅空悬,一上有个身着亲王服饰的少年正歪在软榻上,给一封封言之无物的请安折子上用御笔朱批“阅”字。这少年正是先帝所出的皇子中如今除了帝君宁尘之外硕果仅存的一个,与宁尘同母所出的五皇子宁尧,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王爷。
批着批着,宁尧重重叹了口气,恨不得能摔了御笔:“丞相大人,皇兄到底何时才能回来?这都一个月了。”
另一边的软榻上身着一品仙鹤补服的青年,当朝丞相季彦君闻言放下手中的折子安抚道:“就在这两日了,小王爷稍安勿躁。”
宁尧恨恨地磨了磨牙,刚要说什么,却听外头稍显尖利的嗓门儿传了进来:“回来了回来了,小王爷,季大人,陛下回来了!”
宁尧“腾”得跳起来:“到哪儿了?”
季彦君亦是起身两眼放光地盯着进门的大内总管五福公公,别看丞相大人表面沉稳,帝君离宫这一月以来他身上的担子重若千金,真是苦得连头发都快掉光了。
胖乎乎的大内总管气喘吁吁地进了门朝着宁尧与季彦君行了一礼道:“方才传来消息说陛下已经进了城,眼下应该是在那位小世子的府中。”
宁尧与季彦君闻言面面相觑,小王爷随后拍板:“走,咱们也去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边厢宁尧与季彦君急匆匆准备出宫,这边厢宁尘果真带着凤悠到了清殿街边儿的一处宅子里。这座五进的豪宅就在小王爷宁尧的亲王府边上,本也是宁氏宗族的某位王爷的府邸。先帝在时这位王爷因故被夺爵抄家,王府便闲置了下来。宁尘早在离开王城之前便下旨对整修,日前才堪堪完工,正好等来凤悠这个主人。因着“雍州王世子”这个身份,这座宅子挂的自然也是雍州王府的匾额。
“这几个字还真是刺眼。”凤悠望着匾额略有不满。
“先委屈两日,除夕后随我进宫住便是。”宁尘拉着凤悠往里头走,心道若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连这府邸都没必要置办,直接把人往九霄殿一塞就行了。
凤悠闻言挑了挑眉,倒是并不反对,反正他也早想见识见识皇宫的繁华。
院子里早有得了消息的管家带着阖府的仆役丫鬟严阵以待,一见宁尘与凤悠并肩而来,纷纷垂下眼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后头的秦文瑞见状也单膝跪下,杜仲与半夏想了想便也跟着照做。至于最后的裘大一行则霎时间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早已软倒在地抖如筛糠。毕竟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这个在页凉城里中途冒出来的、与他们算计了一路的小世子宁绒看起来亲密非常的年轻男子,竟会是当朝的帝君陛下。
这会儿的裘大在茫然与恐惧之余终于明白,为何在页凉城里自己一行人会莫名其妙被灌下奇毒,也忽然无比庆幸他们那一路上使的坏一次都不曾成功。毕竟看眼前的架势,若是小世子有一星半点的差错,他们这一行二十余人,一个也别想活。看着那位帝君陛下亲昵地牵着小世子的手渐渐离开视线,裘大默默在心中下了个决心。
宁尘拉着凤悠一路往里直接进了主院。虽然打定主意不叫凤悠一人在宫外久住,可屋子里还是整修得富丽堂皇,一床一椅一杯一盏均由宫里的尚工局Jing心挑选,大内总管五福公公亲自掌过眼的。
凤悠一进屋便扑在床上打滚,这一路虽说住的都是大客栈大酒楼的上房,可终究比不了家里舒服。凤悠一躺下便赖着不肯起来,正是正午时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