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感应到来者之后,自动打开了门。伽朗拎着药箱进去,径直走到了秦穆的卧室。已经十二点了,秦穆还在睡觉。
伽朗知道他感觉很灵敏,这时候一定已经被自己吵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起床迎接罢了。
伽朗可不会像手下一样战战兢兢地放下药物就走,他轻轻踹了踹秦穆露在被子外的腿,道:“起床,换药。”
“放下吧,我自己换。”秦穆闭着眼回答。
伽朗完全没打算和他商量,直接伸手把被子掀开了:“已经这个点儿了,你好歹起来吃点东西。”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秦穆抓了抓头发,紧蹙着眉头坐起了身。
“别动,我把你身上的绷带解开。”
秦穆打了个哈欠,任伽朗为自己处理伤口。
伽朗将药涂在秦穆右腿的伤口上,检查了一下恢复状况后,重新绑好了绷带,随后转头去拿内服的药:“你真的打不过岑溪吗?他几乎没受什么伤,还能有余力去……去对付兰旭,而你和他比起来,就狼狈多了。”
“……打不过。”秦穆懒得解释,在他看来,敷衍地回答也没什么不好。
伽朗并没有为他的态度生气,毕竟从他的立场角度去看,秦穆这次做得很棒。在他看来,秦穆是不用打败岑溪的,他只要让蒙褚看到自己尽力了就可以,这样,即使蒙褚不高兴,也不会怪罪他。
他以为秦穆是故意输的,但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秦穆的确能够赢得了岑溪。岑溪虽然是个天才,但是比起秦穆,他实际上是稍逊一筹的。秦穆之所以没能打败他,是因为关键的时刻,他又想起了那两座墓碑。他不是第一次陷入这种挣扎之中了,但是岑溪不会像蒙褚绑着的那些人一样,给他自我调整的时间。
伽朗取下了秦穆额头上的创可贴,随后将新的贴在了伤口上,贴完之后,他并没有放下双手,而是一遍一遍按压着那枚创可贴,似乎在思忖什么。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道:“你向蒙褚开枪了?”
秦穆的眉头跳了一下。
“是训练场的士兵告诉我的。为什么?”
“和你无关。”
“为了陆赐?”伽朗没看秦穆的眼睛,他依旧端详着那枚创可贴,“杀了所属人,感情之壳就会发布全面死亡通知,菲斯尼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死。而同时,陆赐也会失去要保护的对象,不会以死来夺回感情之壳。”
秦穆心不在焉地听。
“你是这么想的吗?这样做,他可不仅会失去目标,连生存下去的意义都会丧失。”
“你是在劝导我吗?”
“算不上。我早就知道我不是个做老师的料子了,我可不打算说服你。”
“你知道陆赐的罪恶因子没有被连接到感情之壳?如果你不知道,就不会这么猜测。而他的因子无效这一点——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抢救过凡洗,也在洛阿来到反叛军后为她医治过,他们都没有因子。大胆一点就可以推测出王室的人都没有吧?”伽朗平静地道,“你刚才说他的因子是无效的?看来他似乎有?不过,既然无效,那么就和没有是一样的。”
“……是我说多了。”
“没事,我不会做任何对陆赐不利的事的。因为,他是我的王。行了,伤口处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伽朗拍了拍手,随后拎起了医药箱,向门口走去,“对了,提醒你一句,秦穆。不要乱来。就算你用这种手段让陆赐失去牺牲的理由,他也绝不可能甘愿苟活。”
“要让一个人活下去,很困难吗?”
“……”
“没有罪恶因子的,大多是反叛军吧?蒙褚死了的话,这个反叛军,就是我说了算了。王军全部死绝的话,我不就是这个菲斯尼的‘王’了吗?我可以缚住他的手脚,撤走屋子里所有可能会致死的东西,逼迫他吃下每一顿饭。”
伽朗的呼吸顿了一下。
“蒙褚现在不就是这样对待洛阿的吗?洛阿每天都在求死,可她从来没有成功过——”
“秦穆!!!”医药箱被扔到了地上,伽朗一拳头打在了秦穆的左脸上,令他栽回了床榻。
他的这些话实在让伽朗愤怒到了极点。太过生气,反而连指责的话都说不出了,只是站在床边,大口喘气,拼命克制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秦穆保持着倒在床上的姿势,一动不动:“我就知道说这种话会惹你生气。”
“你疯了吗?”
“大概我早就疯了吧。不这样的话,他一定会为天下去死吧。”
“……”
“我在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做过很过分的事,上了报纸,事情弄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即使后来我改正了,他们也仍旧害怕我,不愿意接近我。”
秦穆盯着一边纯白色的墙面,勾了勾唇角。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孤独的;所以在遇到陆赐以后,我觉得我得到了救赎。我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在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