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走,找到来时的路。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回头。天明之前不要让手里的蜡烛灭掉。你一回头,或蜡烛熄灭,我就会死于非命。”
“第二,等我。我有个大恩要报,等我十六年。我十六岁时,遇见你,你却让我等了你八年。作为惩罚,你也应该双倍还我。”
“不!竹子,跟我一起走。”
“秋岩,如果你爱我,答应我。”
竹子颈上的血线又加粗了几分。
秋岩脸上两行清泪,望着竹子,字字滴血:“好我答应你。不回头,蜡烛不灭,等你十六年。”
竹子走过去,踮起脚,吻了秋岩一下,转手将他推出门外。
“秋岩,我——爱——你。月儿会好起来的!”她的呼喊出自肺腑,声音却是那样凄零。
☆、惊梦
外面狂风大作,黑云低压,阵阵雷声和着锣鼓歌声,天地间一片鬼哭狼嚎,形同幽冥界。秋岩拼命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一道道闪电,一个个惊雷,索命一般紧随在他身后。狂风暴虐横扫,戾气逼人,枯草落叶在黑暗中翻飞,空气中是无法逃脱的青烟和灰屑的味道。闪电划下的瞬间,整个世界苍白而诡异;闪电消失,世界又浸没在狂乱无际的暗夜里。他只知道护住手里的烛火,向前跑。身后的锣鼓声变得尖锐而嘶哑,从那鬼哭狼嚎的歌声里,他听到竹子凄厉的哭喊声,仿佛正在遭受着极刑一般:秋岩——
秋岩脚下一滞,他正要转身回去,却见手里的烛火骤然微弱,渐渐地只剩一点蓝光在烛芯上摇曳。闭了闭眼,他狠狠地咬住嘴唇,抬步向前跑去,渐渐亮起的烛火,照着他嘴角流下的血,一滴,两滴……
又是一道闪电,紧跟着一个惊雷,骤雨突然降下。他将烛火护在衬衣里。脚下却越来越吃力,如同踩进一个无底的泥潭一般,如同有千万只手攫住他的脚踝不放一样,每向前一步都像是一次垂死挣扎,烛火也跟着他一步明一步暗地摇曳着。
不知挣扎了多久,终于身后的嘈杂声消失了,雨也停了。不多一会儿,东方天空开始泛白,隐隐地他看见了前方的路,和着几声犬吠,远处传来鸡鸣。秋岩将报纸罩着的蜡烛从怀里拿出来,一缕青烟飘渺而去,火光将将熄灭。令他骇然的是,他手里的东西却不再是蜡烛和报纸,而是一卷黄纸和三根燃烧殆尽的香头。
他沿着路一直走下去,那是一条十分僻静的乡村公路。大约走了十来分钟,远远地看见路边停着一辆农用车,两个人正从路旁的菜地里往车上装菜。秋岩将手里的黄纸和香头团在一起,塞进口袋里,走过去打听377路公交站的位置。装菜的正是附近的菜农,二人是夫妻俩,家就住在附近,为了赶上农贸市场批菜的菜商,尽早把一车菜趁新鲜销出去,每天都要这样起大早往市区里运菜。听到秋岩问377路公交车,俩人明显反应了一会儿,才说:“这里根本没有公交车,当地人去市区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搭车,要么乘黑车,所谓黑车就是黑出租。早些年,生活不富裕,还有人骑自行车去市区,现在几乎没有了。”
秋岩感到一阵地转天旋,浑身无力,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汽车,身体只是晃了一下,并没有倒。他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支着大腿,弯下身子稍作休息。正欲起身时,发现了脚腕处有一道青紫,他顺势蹲下,待一检查,他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隔着裤子和袜子,下至脚面,上至小腿,布满了瘆人的血印,像是被一只只细长而强劲有力的手硬抓出来的似的。他背上生出一层冷汗,随即屏住呼吸,见那对菜农夫妇自顾自地忙着,并没有注意到他,他整理好裤子和鞋袜,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
道路上乃至道路两旁,风干物爽,根本没有雨水的痕迹,自己却一身狼狈,鞋上还粘着泥巴。热心的菜农夫妇,只当他是有急事赶夜路,并没有怀疑什么,就让他搭自家的车去市区。
我不动声色地一次又一次抹去涌出的泪,一次又一次将杯中的酒灌下。刚才生出的恐惧感随着秋岩的故事的结束而全然消失。
不是秋岩不走竹子就会死,而是秋岩不走他就活不了。竹子啊……秋岩到底是你的阳光美梦还是你的大难劫数啊?
我本不想告诉秋岩竹子在会所这一段的事,想给那个能歌善舞、为梦而活、为梦而死的可怜竹子留一个干净的身后故事。可是他既然已经找到了我,那么就算不十分知道,也有个七八分猜想,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因我这个线索本身的干净状况就存在问题。
可是当秋岩,那个已近崩溃的俊美男子,满面泪水地求我告诉他关于竹子的一切时,我又踌躇了。我该怎么给他讲?讲什么?讲她是怎样因不肯就范被打掉两颗门牙?将她怎样因泼客人酒而被关起来被四五个男人□□几天几夜?讲她怎样因跑出去报警而被原路送回来注射药物?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偷偷去见她,对她说,我会帮你还掉那些债务,帮你逃出这里。但前提是,你要学会委曲求全,还要表现出“心甘情愿”来,让所有人失掉戒备才行。当时形容枯槁的她躺在床上看了我半晌,后来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