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晕。
“好可爱……”
姜莲儿也伸手想摸,雪人周身陡然升起一股寒气,江立心中警铃大作,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快速把手里的眼珠子当做武器扔了出去,同时往后面拽姜莲儿,姜莲儿闪避得倒也快,就是手指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在一刹那被冻成了冰棍。
雪人似乎怕光怕火,见发光的眼珠子飞过来就往后跑,姜莲儿瞪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完全冻麻木的时候她根本感觉不到痛,用另一只温暖的手捂了一下之后,细细密密的疼痛猛然从最深的神经升起,她忍着没有哭叫,生理反应的两行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江立看着也有些后怕,刚刚要是他俩的动作再慢一点,现在姜莲儿整个人都会变成冰雕永远留在寒冰地狱了吧。
江立转过头寻找罪魁祸首,雪人完全融入冰雪之中,孤零零的眼珠子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光芒,鬼魅般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回荡,像歌颂帝王功勋的赞歌。
“恭喜你们进入地狱
在永世凄苦的地方
死亡是最美丽的解脱
于是你只能苟延残喘
直到你放弃希望
最终化为白雪中的一片”
江立和姜莲儿对视一眼,费力地去理解这些话,看着漫天飞舞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歇的雪花,他们同时产生了一个猜测——这些并不是真正的雪花,而是被囚禁在这里的鬼魂,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喜乐悲伤,没有希望失望,他们比尸体更加冰冷,他们已经回归了一种最初始的生命状态——毫无感情,封闭自我的生命状态。
从此,外界的喧嚣挣扎,自身的矛盾痛苦,全都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再也无法找回所谓的自我,他们都化成了茫茫雪原中不起眼的一个点。
“我算是明白了……”姜莲儿喃喃道,“为什么寒冰地狱明明是魂魄数量最多的地方,一路走来我们却只遇见话痨鬼和冷面鬼的原因了。”
江立看着数不尽的雪花,咋舌感慨——究竟是怎么样的自我放逐才能让他们连最终的魂魄形态都放弃,情愿增添寒冰地狱的冷寂。
等等!这么说的话,刚才的冷面鬼和话痨鬼也变成了……
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江立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难过吗?”
江立愣愣道:“不应该难过吗?”
雪人伸出手,接住了两片雪花,江立觉得他应该是在笑:“这不好吗,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任何想把他们分开的东西都不存在了,除非九层地狱崩塌,不然就永久地以这种形态存在,真的不好吗?”
姜莲儿垂下眼,想到了自己的相公。“永远在一起”是个很美好的童话,为了实现它,多少人不择手段。
多么讽刺,太多的人都以爱的名义放弃了自我。
一时之间,江立和姜莲儿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的时候,雪人又一次消失了,但是天地间留下了他最后的话语。
“走吧,你们不属于这里,你们的希望还没有灭绝,往下走吧,祝你们好运。”
江立和姜莲儿只觉得身体一轻,再次睁眼已经不在寒冰地狱了。看来这雪人就是真正的寒冰地狱的守关者,他看穿了白雪的心灵,却仍未找到真正的自己,于是他将永远存在,看那些后继者走上前人跪拜的路,值得庆幸的是,偶尔他还能听到一些温暖了岁月的情人絮语。
“喂,面瘫脸,你后悔吗,你爱我吗,你愿意跟我永远在一起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看着我却不说话啊,我虽然总是叽叽喳喳但有时候也会害怕,你怎么从来都学不会对我温柔一点呢,从生到死,我们走过了多么漫长的路啊……”
“爱你。”
“……咦你说什么?”
“爱你。”
☆、梦中不愿醒
是梦。
江立这样断定。
威风鸣叫的雄鸡, 翠绿挺拔的竹林, 袅袅上升的炊烟,甘甜清香的粥和馒头,更重要的是笑靥如花的姑娘, 树上持剑打坐的男人, 村头奔跑狂欢的孩子,一切都与记忆片段中的残像重合,除了在梦中,他还能在哪里看到这些呢?
理智告诉他, 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情感上他却并不想要离开,甚至, 他渴望进去看看,看梧桐树下是不是坐着黑衣的男人,男人对面是笑眯眯喝茶的父亲,厨房中是贤惠的母亲……
“公子,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呀。”南威还是那么敏锐, 一眼就看见了在远处小泥路上发呆的江立。
公子是在叫他吗?
江立抬起灌了铅似的沉重的脚步,努力放松, 慢慢地往梧桐树的方向走,前面一定有什么在强烈地吸引他,强烈到他甚至可以忽略心口的疼痛和心魔气急败坏的谩骂声。
“你这个蠢货,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这个蠢货的身上,明明知道是假的还要走过去, 你想害死自己可别拖着我,要殉情也找你的情人去,别拉着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