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但庭前瓦上积了一尺来厚的雪。偏生今夜月大,冷月寒星,幽微雪光,看着就觉得冷,也觉得心中甚是凄凉。
一阵凛冽夜风吹过,淳于祈右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伸手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裘。然后他双手轻拢在袖中,立住,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那弯冷月,复又抬脚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等他回了自己的屋子,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长青立时就赶上前两步打起了门口吊着的夹棉厚门帘,请他进去。
淳于祈微低了头,随后一径进了自己的卧房,坐在临窗书案边的圈椅中,眼望着窗外的那一丛翠竹出神。但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是一阵闷声大咳。长青在旁边听了都觉得心里难受的紧。
这些年每逢Yin雪天气侯爷便总是要这样咳嗽的,看过了多少有名的大夫总是不见好。若长此以往,可怎么是好?
眼见淳于祈还是咳嗽,且还咳的越来越厉害,长青赶忙的走到桌旁,打开了保温桶,提了里面放着的紫砂茶壶出来倒了一杯温热的水,走过来双手递给了淳于祈。
淳于祈伸手接过,喝了两口茶水,那咳嗽这才慢慢的止住了。
他将手里的茶杯递给长青,长青伸手接过了,又看了看他的脸色。
前两年淳于德上了一封章奏给皇上,将自己永欢侯的爵位传给了淳于祈。而去年,李惟元升任了左相,淳于祈也升任了右相,只是两个人势如水火,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而今儿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那李惟元碰着淳于祈的时候忽然发难,淳于祈又没有防备,差些儿就被他给绕了进去,结果气的咳嗽较往日更厉害了。
长青想到这里,就小心翼翼的说道:“侯爷,那个李惟元,您理会他做什么呢?犯不着为他生气,还是保重您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其实长青心里也明白,说到底,李惟元和自家侯爷闹成这样,还是为了李姑娘的死。但李姑娘都已经死了七年了,早被李惟元烧成了一捧飞灰了,他们两个人又何必要为了一个死人置气呢?
“你不懂,”淳于祈却是低低的叹道,“我和李惟元之间,命该如此。”
固然是为了李令婉,但他和李惟元之间这样一辈子敌对又何尝不是早就被设定好的命运?而设定这个命运的人偏偏又是她......
淳于祈紧紧的捏着手心。
这样的事纵然是他现在想起来也觉得荒谬的,但却又不得不信。
这些年他也试图过去找大觉法师问一问这事,但很可惜,李惟元早就遣人将大觉法师护的紧紧的,等闲人是再见不到大觉法师的。他又翻来覆去的将李令婉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掰开了揉碎了来想,越想他便越相信了这事。
李令婉对他的喜好真的是清晰的让人可怕。而且那时候她临死的时候还那样郑重的求他,让他往后能饶李惟元一命,显而易见她心中是晓得李惟元往后的结局的,不然她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那个设定了他和李惟元出来的人,她离开已经足足有七年了。
淳于祈抬头看着窗外翠竹叶面上的积雪,怔怔的想着,那个时候大觉法师说有法子让她再回来的,但现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七年了,她怎么还不回来?她到底还会不会再回来?会不会等他满头白发,行将就木的时候,都再不能看到她一眼呢?
想到这里,淳于祈不由的就觉得心中大恸,紧接着又是一阵闷声大咳。
一夜咳嗽之声不断。等到次日他起来开门的时候,发现空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来。
第114章 忐忑不安
林菀正坐在桌旁, 低着头,右手的食指无意识的在桌面上来回滑动着。
再如何她心中始终都是放不下李惟元的,总是想要知道他这七年来到底过得好不好。虽然她是没法子轻易出去,但也是能指使旁人去打听的。
她就给了青竹一副赤金的灯笼耳坠子,让她去悄悄的打听一番有关李惟元的事, 最好是越详细越好。
李惟元是当朝左相,这样年纪轻轻的左相, 满京城里谁会不晓得?青竹不过打听得两日,就回来绘声绘色的同她说起了这位左相行事是如何的Yin狠。又说纵然如此,但这位左相相貌生的当真是出色, 文学也好,当年殿试的时候可是皇上钦点的头名状元呢,所以这京城里许多的世家闺秀都想嫁他。礼部赵侍郎的女儿, 名叫做什么赵淑宁的,听说是七年前对左相一见钟情, 赵侍郎遣人去李府说亲事, 被左相给当场拒绝了, 但赵姑娘就是不死心, 还放话说这辈子除却李惟元她是谁都不嫁的。所以她这一等,就是七年。
赵淑宁啊,林菀对她还是很有印象的。当年老太太七十大寿的时候,这个赵淑宁是跟着她母亲一块儿来给老太太贺寿的,寿宴上赵夫人便露了想结亲的意思出来,为着这事她当时还吃了醋, 同李惟元闹腾了一番,结果就是被李惟元给压着好生的亲吻了一番。
想到当日的情境,林菀止不住的就觉得有些面红心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