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烟熏黑,双肩深深凹陷,背脊弓得像是要将整个脊柱折断,空洞视线漂浮在地面,被幽冥鬼界召唤般魂不守舍。
有那么一瞬,肖忆感觉坐在那里的不是魏卓炎,只是一副被掏空的躯体。
他沉然走到对方身边,一语不置地坐下,侧头看着对方,一时半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于死亡这种事情,他相信魏卓炎已经看得太多,但这种事情真发生在亲人身上,那种切身的冲击感,还是能将人击得七零八落。
于是他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自以为是的安慰言辞,只是沉默坐着。
他明白有个人在身边的陪伴胜过竭然无力的千言万语。
就那么无言地坐在魏卓炎身边许久,肖忆才看到那个男人有了些细微反应。
对方朝他方向侧了侧头,一双布满血丝的混沌双眸探向肖忆,嘶哑地开口:“来了。”
朝魏卓炎点了点头,肖忆伸出一只手覆上对方肩膀拍了拍。
重新望向地面,魏卓炎一双粗糙大手扣在一起,无意识地来回碾压着。
不知是不是对方手背脏兮兮的缘故,肖忆感觉自己看到了不少带着裂痕的伤口,他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攥住对方手腕,盯着对方指尖皱眉:“你——刚出完任务?”
任肖忆攥着手腕,魏卓炎没回应什么,视线继续游移在医院白皙的大理石地面。
等待一会儿,肖忆突然感觉自己这问题很蠢,毕竟对方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无悬念是从现场拼命赶过来的。
有种冲动想把魏卓炎大手包入自己掌心,他恋恋不舍地攥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放开。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胸闷感,肖忆侧开脸,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
两人就那么沐浴在那笼罩在走廊上空的死亡气息中许久,肖忆才听到身边人再次开口:“我没来得及。”
“……”
“没来得及跟她说最后一句话。”语调十分平和,但肖忆却注意到那个肩膀宽实的男人身躯居然有轻微的颤抖。
胸口烫得像是被烈焰灼过,肖忆眉眼幽深异常。
弓着身体,魏卓炎双肘抵着膝盖,一只脏兮兮的大手慢慢盖上面颊,像是受伤的野兽般自嗓子眼发出一阵压抑而低沉异常的哽咽。
从未听过魏卓炎如此嘶哑陌生的声线,肖忆脸色复杂地坐在旁边,那种灼痛感一点点从心脏往天顶肆虐而去。
那个一向顶天立地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的男人一瞬间像是失去支撑的落魄之人,即便深深克制着汹涌而来的痛苦,但那一声声断续抽噎,俨然能让闻者陷入沉默。
看在眼里的肖忆感觉自己此刻克制的神经正在一点点崩断。
不远处走廊上还有坐的坐站的站,不少跟着魏卓炎赶来的消防战友,不过出于对队长的尊重,每个人只是关切地朝这边投来担忧目光,并没有围过来。
魏卓炎两个肩膀几乎要凹到胸里,低沉的呜咽声也渐渐销声匿迹,只剩下让人看着异常心疼的颤动。
无言地看了一会儿,肖忆没再犹豫,单手一揽毫不犹豫地裹住魏卓炎肩膀。
把对方脑袋强势地按入自己颈窝,他下颌抵在对方发顶,指尖一点点探入魏卓炎浓密而黝黑的发梢,轻轻收紧。
魏卓炎肩膀颤了一下,但并没抬头。
鼻尖一点点埋入魏卓炎发梢,肖忆表情渐转痛苦,一点点闭上双眸。
就在这个瞬间,感受着怀中人努力克制的颤动,他希望这一切都能转到自己身上,让他来承担这些痛苦,让他来帮对方抚平一切。
跟他不同,对方感受过亲生母亲的慈爱。
而他却是个弃子,被亲生母亲丢弃的累赘。
这些痛,应该让他来承受,本来便不知什么是血浓于水的他,大概也能不疼不痒地捱过去。
至少现在,他是这么想的。
他想要一种方式能平息怀中人汹涌而来的痛楚。
魏母遗体暂时被送到太平间,后面的事情需要魏卓炎自己处理。
最终魏卓炎重新从长椅上站起来时,他脸色又恢复了先前的镇定和平静,旁边的肖忆面色愈沉。
走过去通知战友们不用担心自己,并感谢他们的关心,魏卓炎继续像一个队长般布置了下面的任务,并把同队战友打发回去。
最终长廊上只剩下肖忆一人时,满脸灾后灰尘的魏卓炎侧头看了眼他,朝他疲惫地点了下头,随后便要自顾自向长廊转角踱。
“卓炎。”
盯着那个男人厚实背影,肖忆沉声唤了一句。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正儿八经这么叫对方。
魏卓炎脚步滞了下,却并没转头。
“你晚上有空么?”稳然开口,肖忆目色坚定。
“……”背对着肖忆,魏卓炎没回应。
“能出来么。”肖忆慢慢走到魏卓炎身边,严肃地看着他,“我带你去个地方。”
闭上眼,魏卓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