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会一拳揍过来,毕竟他曾经是那样深深地刺伤了他,因为是无心之举,所以更让人难以释怀。他倒希望何因荣的反应激烈些,因为激烈意味着他在乎,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还对过去耿耿于怀,岂不是很尴尬?可惜何因荣并没有如他的愿。
在酒吧昏暗闪烁的灯光下,何因荣的脸的轮廓却相当分明,谭向辉看着穿着白衬衣的他向这边走过来,相似的场景,他看过太多次了,但他不介意看更多次。何因荣一直没有抬头,垂着眼帘,像是在想什么心事,直到进了吧台,听见阿耀说了一声“调一杯鸡尾酒给这位先生”,他才看向了坐在那儿的人——只活在他的记忆和想象中的人,居然就这样实体化了,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有笑意。
他的怔愣只是短短一刹,那份淡薄的笑意以极快的速度感染了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的嘴角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提了起来,笑得像是一个刚刚经历过失而复得这一过程的孩子,眉目间的喜悦是清澈的,仿佛之前的彷徨寻觅不曾存在过,他们只是不小心走失了一会儿,现在的重聚是早就预定好了的。身处无法预测的命运里,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从容。
“是你点的鸡尾酒?”他开口,声音里没有生涩,一边问,一边拿了一个干净的玻璃酒杯,干净利落。
谭向辉却只是看着他动作时随之轻颤的睫毛,好一会儿,才点头道:“是。”
第二十一章 本质
与李思言在音乐教室争吵过之后,何因荣没有再去上晚自习,而是在烂尾楼的天台坐着,吹了两个半小时的冷风。他莫名有了抽烟的冲动,所以在回家路上,他买了一包香烟,放在书包里。这小小的一包香烟,成了一个混乱夜晚的□□。
这一阵子,何母原本是在外头出公差的,何父在忙一个项目,吃住都在公司,一周只回来睡两晚。何因荣本以为家里不会有人,可用钥匙拧开大门后,屋里却是有亮光的,他觉得奇怪,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妈”,屋子里果然传来了母亲的声音。他叹了口,关上门,一边换了拖鞋,一边想着包里的烟——今晚只能在房间里偷偷抽了,心里隐约有了些烦躁。何母像是刚回来不久,身上的黑色套装还没有换下来,她看何因荣满脸的疲惫,不禁心疼道:“哎,赶紧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找干净衣裳。”何因荣点点头,把书包扔进房间,脱掉校服外套,便进了浴室。
洗过澡,身上的确舒服了一些——和李思言大吵的那一架,活生生把他的汗都逼出来了。拿了一块干毛巾擦拭着头发,何因荣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却看见母亲提着他书包的包带,在里头翻找着什么。他大惊,慌忙喊了一声“妈你在做什么”,何母的表情忽地一变,却不是因为他的话,看她的样子,何因荣知道,她一定是看到那一包烟了。
他迅速想好了说辞——香烟还是未拆开的,他一根也没有抽过。大可扯个谎糊弄过去,比如是帮朋友买的之类。只是,何母从书包里拿出来的,不是四四方方的烟盒,而是一瓶药丸。她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语气焦急:“你怎么又开始吃这个药了?最近身体出什么状况了吗?”
这个转折把何因荣的心虚全赶跑了,取而代之的,是酸涩的委屈,还有忽如其来的愤怒。是啊,他最近又犯了老毛病,所以他去医院开了药,以备不时之需。可是这些事情,母亲却一无所知,父亲也是。他们总是那么忙,忙到连自己儿子的近况都没时间去了解……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何因荣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但很快又放开,抬头对上母亲惊讶的眼神,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缓了声音道:“偶尔会有点绞痛,但是没关系,你不用担心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何母根本没法不担心,拿着那瓶药,走到了何因荣跟前,追问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还是运动得太激烈?之前你跟我说你常去Cao场慢跑,那个时候我就……”
“妈!”何因荣打断她,眼底的怒气已经昭然若揭:“我的事情,我自己会管,你和爸安心工作就好了。”
何母被他吼得一惊,顿了半秒,才反驳道:“你要我怎么放心的下?!这么大的事情你连说也不说一声,是要把我和你爸爸吓死么!”
“好,那我问你,”说着,何因荣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梁,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我上一次考试是什么时候?数学考了多少分?在年级排多少名?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有问过我吗?”一连串地发问之后,他又指着厨房里的餐桌道:“我昨天中午、晚上,吃的是什么?你又知道吗?”
“我……”何母被这样反常的儿子弄得不知所措,紧跟在震惊之后的,是深深的恐慌。她的表情告诉了何因荣答案,他怒极反笑,说出的话语更加伤人:“不知道是吗?那我再问问你,我,你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知不知道?”
之后的几年,何因荣经常从类似的梦里醒来,脑中残留的画面是母亲眼睛里不断颤动却始终没有落下来的眼泪。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发泄内心因父母而产生的情绪,他们都是优秀的人,拿着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