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言是学校乐器社的副社长,有音乐教室的钥匙,他打算把何因荣叫到这个房间里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个清楚。用短信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何因荣之后,他却并没有回信,李思言本以为他不会来的,可到了约定的时间,何因荣却还是来了音乐教室。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知道何因荣不会有和他促膝长谈的耐心,李思言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和谭向辉在一起了?”
“没有。”何因荣面色Yin沉,语气里也没什么善意。
“老实说,你不着急,我都着急了。”说着,李思言拿出手机,一边按着键盘,一边道:“我已经帮过你一次,但效果并不怎么样,他比我想象的还要迟钝,你看人的眼光是在太差了。”听他这样轻蔑地说着他没资格管的事情,何因荣的怒火几乎是立刻被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说出反驳的话,李思言便把手机递到了他面前:“喏,看看这个。”
屏幕显示的是一张照片。一个男生蹲在沙滩上,正写着一个名字,这个名字的主人,正是他们刚刚谈论的那一个。何因荣试图分辨照片的主角,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只是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是邓楷,你还记得他吗?”李思言的声音低了些,对待逝者,他还是保有基本的尊重的:“我花了很多功夫,才在网上找到了他的博客。他自杀的原因,是严重的抑郁症。初中毕业之后的暑假,被同学拿‘同性恋’这三个字嘲笑辱骂过之后,他的心理从此起了变化。那些博文写的都是他的自我挣扎……可最后,他还是没能熬过去。”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他知道李思言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把这个发现分享给他,即使他曾经深深地好奇过。
把手机从何因荣手里拿了回来,李思言的脸上没了刚才的沉重,而是换上了一副冷笑:“邓楷没有说出来的话,我替他说了。这张照片,我发给了谭向辉。”何因荣脸上的震惊让他很满意:“我不相信谭向辉会无动于衷,他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得出邓楷喜欢他的。所以我也不相信,他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始终和你保持着这种‘朋友关系’,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我想,帮你一把。”
“你是不是疯了?”何因荣只觉得不可理喻。怎么会有人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把自己的伪善当做是对别人的“帮助”?他只想一拳打在李思言的脸上。
“我疯不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更看不起你这种胆小如鼠的人!”说着,李思言的笑更放肆了些:“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谭向辉的答案吗?他是会接纳你,还是会向那些人一样,一看见我们就远远地躲开,然后在背后用恶毒的话讽刺我们,把我们当做怪物、变态。难道你真的一点点都不好奇吗?!”
何因荣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开口,声音里是强行压抑住的愤怒:“这个答案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至于你,我觉得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论我的事情,也劝你不要再做类似的蠢事。”
这句话把李思言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紧咬着牙关,想说的话在喉头翻涌着,却又被他咽了下去。何因荣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有种想要破坏一切的冲动。比起用拳脚来伤害对方,此时的两个人,似乎更想以言语将彼此刺得遍体鳞伤。静了许久,李思言才扔下一句:“你只是害怕知道他不喜欢你这个事实罢了。”说完,他越过何因荣,大步走出了音乐教室,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刚好与何因荣的心跳相合。
何因荣的呼吸这才平静了下来……但是,却比刚才情绪激动时更让他难受。他忽地觉得胸口有些抽痛,呼吸也愈来愈无力,慌忙卸下背上的书包,他颤着右手,拉开了包链,从里头找出了一瓶药和一瓶矿泉水来。吃下了药丸,症状却没有立刻好转,何因荣只能退了两步,坐在了一旁的钢琴凳上,忍着疼痛,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自从上次在会展中心发过一次病之后,他开始随身携带药物,本以为长大一些之后,心脏的问题会好转一些,复发起来却比以前更让他觉得害怕。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脆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经接近崩溃的临界点了。现在他还能勉强坚持住,只是没有想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要落下来了。
李思言没想到何因荣会从酒吧里追出来,回过头,看见他的脸,他的脚都在发颤。
“不喝一杯再走吗?”出乎意料地,何因荣的语气相当轻松,仿佛当初相互憎恨的两个少年,不曾存在过。见他待在原地不说话,何因荣甚至走到了他跟前来,微笑着,等他回话。
“我请你喝。”何因荣说。
阿耀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知道他们是老同学会面,自觉地揽过了何因荣的活儿,留给他们更多交谈的空间。何因荣问李思言要喝什么酒,他却摇摇头说他不喝酒,只要一杯水就够了。
比起高中的时候,李思言变了很多,准确来说,是老了很多。何因荣还记得他那时候挺讨女生喜欢,因为皮肤很白,长得有点儿偏女性化,也很健谈——当然,在他看来,是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