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大十一岁,自己都还没长大。她怕疼,一直不想要孩子。他跟后妈关系不好,窝里反的脾气谁也拦不住,他爸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在两人之间受夹板气。
斗了三年,曾天宇长大了,后妈也学乖了,不再跟他争锋相对,怂恿他爸开拓外地生意,然后她跟着全国各地跑,把他自己留在家里。
眼不见心不烦,他爸终于从左右为难中解脱出来,越来越热衷于出差,有时隔三五天才给他打个电话。
——“男孩大了就要独立,你看人家美国的教育,十八岁以后赶出家门,和父母明算账。”后妈不止一次在他爸耳边吹风。
没想到这次的分别成了永别。
下午现场清理完了,他爸妈还不知道遗体已经运走,出了火车站直奔学校。
他爸沉着脸,嘴唇一直抖,后妈倒是哭了个惊天动地。
他爸执意要看现场,后妈不想跟去,拉着他让他别冲动。
这一层有五个班,其它四个都关紧了门,却依旧挡不住外面的鬼哭狼嚎,七班更是连课都上不下去了。
姜准望着身旁的空座位,想起跟曾天宇说过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滚”,心里发堵。
他再讨厌一个人,也永远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周老师和江老师从办公室赶来,两两一照面俱是震惊难言,只有曾父哽咽道:“老师,小宇他……”
他身边的年轻妻子蓦然睁大眼,指着周老师破口大骂:“贱人!怎么是你,你又来破坏我的生活是不是!”说完上前一步,张开手就想挠周媛一脸血。
江新阳眼疾手快拦住了她,喊道:“马珍珍,你冷静一点!”
马珍珍调转矛头,Jing美的彩甲直戳到江新阳鼻尖:“江狗阳,老娘的事你少管!当年你不是逃了吗?那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别给我机会把你送进局子!”
可怜曾父两鬓斑白脸上挂着泪,半张着嘴看娇妻和两位老师称名道姓,熟悉得像历经了三世情劫。
这学期统共只开了一回家长会,马珍珍一看就不是这么大孩子的妈,她不想受人指指点点,家长会都是曾父推了会议来开的。所以她才知道曾天宇的老师竟然是她的高中同学。
七班的门开着,全班都听着了这段现场直播,前排的同学甚至能看到他们江老师面上的难堪。
校长、主任和民警闻讯而来,带着曾天宇的父母去一楼的空教室。
地理老师关上门继续上课,每次抬头扫到最后一排都不由得叹气,没讲几句就让他们自习。
没人有心情自习,亲眼目睹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悲剧,他们反倒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地议论,十几岁的面孔染上了悲痛。
姜准握着笔的姿势一直没变,聂诚频频回头看他,目光中殷切的希望鼓励着他去主动说明情况。
第一次举棋不定,姜准真想算算自打上了高中以来已经有多少个第一次了。
第二节快下课,薛冰来班里找他,请他去106聊聊。
姜准心里反而平静了,稍微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先迈出这一步。
他从聂诚座位走过时,聂诚仰头望着他,澄澈的眼神里映着担心。
姜准有一瞬间走神,心想他真如名字一般干净赤诚,美好得让人惭愧。
心中些许的紧张和慌乱得到了平复,他做出放心的表情,跟着薛冰离开教室。
到了106,不等发问就将他隐瞒的事情全盘托出,说到曾天宇的一系列动作时,他用撕扯这个词做了替换,详细描述了他们当时的位置和曾天宇拽着聂诚衣领的另一只手。
民警追了问关于其他同学的事,姜准想起周五第一次离开音乐教室时遇到过胡小菲,她说是怕聂诚出事才跟来。第一次他没提这点纯属因为忘了,民警这时问他就如实说了。
针对未成年人的询问很温和,薛冰对他上次隐瞒真相提出了批评,教育他任何微小的细节都可能影响案情的判断,这些细节是否有价值要交给他们来判断,而不是自作主张地筛选,同时也对他初次面对这种大事的紧张心态表示理解。
姜准道了歉,按照聂诚说的,又简单地提了提蒋芳芳的话,薛冰表示他们已经得到了类似的证言,但是依旧欢迎随时反映情况。
姜准想想,还是没有提中午从保洁阿姨那听到的话。
下课铃打过,外面的楼道很乱,姜准出了106,看到聂诚坐在斜对面的楼梯上等他。
“脏不脏?”姜准伸手把他拉起来。
聂诚毫不在意地拍拍裤子,问:“说实话的感觉如何?”
“如释重负。”姜准笑了起来。
聂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谢谢。”
“谢我什么?”
“我知道你为了怕我难堪才隐瞒的。”
“也是为了不卷进去。”姜准没有否认。
聂诚没有再道谢,他向来话不多,也许像姜准一样觉得谢谢显得生分。
短短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