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台上的杨贵妃是多么光彩夺目、顾盼生辉,而幕后私下里的青年却牙尖嘴利、Yin晴不定。他时而放荡形骸如花间老手,时而却落寞沉寂如孤单孩童。
那样张扬醒目的人,就像是盛开在漫漫长夜里的夜来香,花香袭人又迷醉不堪,直叫人沉沦泥淖,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我想,大概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绝望的气息太容易引人堕落,所以一直以来我才会不怎么喜欢他,哪怕也曾同为天涯沦落人,哪怕也曾把酒言欢忆往昔。
只是时至今日,我都依旧看不懂他,明明惜命如金,也不在乎所谓的名声气节,却偏偏成了为了民族大义铤而走险的抗日特务……
也许只不过是我不了解他罢了。
我想无论是出于哪种立场,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一场,我也应该是要去他墓前拜祭一番的,可眼前这波诡云谲的形势下,任何不恰当的举动只怕都会引火烧身,我向来是无拘无束惯了的,但倘若因此牵连到鹿野就得不偿失了。
既然他说他有不能离开的理由,那么我也不想强迫他,只是他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步步紧逼、形影不离。
距离顾蕴玉离开这里启程去往香港已有三日了,想必此时他已抵达另一片乐土,从此开启人生又一新的篇章,只是不再有我的存在。
邮轮出发的那日,我也曾一个人偷偷跑去码头观望,本想着或许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好歹也能留个念想。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造化弄人,人头攒动的拥挤码头,我看见无数张离别的或笑或泪的脸庞,然而直到汽笛声轰鸣,巨大的钢铁怪兽似的邮船缓缓驶离码头之时,我都未曾找寻到顾蕴玉的身影,就此错过,连好好告别的机会也没有。
而自打他离开的那一日起,我的心就像缺失了一块似的,空荡荡的,满是萧瑟的寒风猛灌,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已经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了,除了现在是少佐幕僚的哥哥。
傍晚时分,下了一天的雨夹雪稍微停歇了下来,鹿野从议事厅里走了出来,依稀还可以听见门后面另外几道又低又沉的说话声,清一色的全是让人摸不着脑袋的日语。
晌午刚过,宫本便召集了几个有头衔的日本兵将领还有鹿野一起在议事厅里闭门相谈,此时不知为何,只有鹿野一个人先行出来了。
守在走廊里的卫兵“刷”的一下敬了个礼,鹿野神色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看见站在墙边的我,顿时蹙眉小声急道:“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我不是让你回房歇息……”
我握了握他冰凉的手指,答非所问道:“现在要出去吗?”
鹿野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回头遥遥看了一眼始终紧闭着的议事厅大门,脸色不变的淡然说道:“嗯,很快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
不给他反对拒绝的机会,我率先抬腿走出了回廊。
年关将至,即使地上shi漉漉的全是融化掉的雪水,街上还是不乏如织穿梭的行人,走马观花的热热闹闹置办着年货。
鹿野没有叫车,两个人就像是闲逛似的漫步于街头,这倒让我有些不习惯。
一路上,二人并肩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看着叫卖各种新奇玩具的货郎挑着扁担从马路牙子边匆匆走过,手里捧着热红薯的小孩子想吃又怕烫的不断吹着气,衣衫褴褛的乞丐拿着破碗眼巴巴的朝过往路人讨要着活命钱,交相辉映的霓虹灯在水坑上的倒影迷幻如雾,倒映出这个光怪陆离,美妙又丑陋的世界。
他没有告诉我要前往何方,我也没有问,两个人索性抛却了那些纠结如藤蔓的烦恼,痛痛快快的就像一对平凡兄弟似的逛起一家又一家令人眼花缭乱的店铺来。
依稀到了吃饭的钟点,鹿野这才不急不忙的带着我进了一家茶楼。
跑堂的伙计殷勤的领我们上了二楼被屏风间隔起来的僻静雅座,又有穿着开叉旗袍的接待熟练的递上了菜单。
鹿野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家茶楼了,在问过我的意见后,便毫不犹豫的一连点了好几样菜名别致的菜品。
我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杆下往下张望,只见面积不大的一楼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坐了好几桌前来用餐的客人,均是些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打扮,谈吐也很有风度,一点儿也不像别的酒楼那般嘈杂,倒有点像是环境幽雅,讲究安静的番菜馆了。
我还准备问问鹿野是怎么就发现了这么一个别致的茶楼,刚一回头却发现他正低头匆匆写着什么,还未等我开口,他已大功告成,抬头看见我诧异的表情也只是心不在焉的抿了抿唇,并不想解释。
不一会儿,菜也一盘接着一盘的上了桌,我刚刚拿起筷子,便遥遥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鹿野眉头蹙了蹙却没有说什么。
“两位贵客,叨唠一下,能不能请你们换一下座?”方才那位穿着开叉旗袍的女接待满头大汗的小跑过来赔笑着问,无奈至极的解释道:“那位客人非要坐在这一桌,说之前每一次来都是坐在这里的,这是他的专属座位……要不,我给你们二位换到包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