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
碜得硌牙,味道还怪怪的,差点就吐了出来。
可小禾,一直在吃这个。
她也只好强忍着咽了下去。
就这,算是好的。
这还是学校伙房,发动教职工和学生们下地采摘来的。
不然,连这个都吃不上,就等着饿肚子吧。
说起来,自打开始吃食堂,大队里每学期都给本村的学生娃娃们分配了口粮,挂在学校的大伙上。
可那几粒粮食,哪够吃的?
只有“瓜菜代、野菜代”,混合搭配着才能塞个半饱。
“柳小禾,吃点辣菜就就嘴……”
柳明亮见小禾低着头,不知在想啥?
可看那副表情,比吃药还苦,就忍不住劝道。
“嗯……”柳晓静冲着那人感激地笑了笑。
这会儿正赶上春荒,能拿点辣菜出来可不容易。
说起来,这还是柳婶子的功劳呢。
村里人都知道,柳婶子是个泼辣能干的。
她本名叫李秀芝,是李家庄的闺女。
打十六岁起就嫁到了柳家庄。
这些年来,和半个村子的婆子媳妇们都吵过嘴、干过架。
关于她那个辣菜的典故,在村里可有名了。
前年,也就是五八年那会儿,全国形势一片大好。
队里兴冲冲地办起了大食堂,说是提前进入了共产主义。各家各户的自留地都被收了回去,说是归集体所有,统一耕种。
可那年秋天,柳婶子硬是自作主张,在自家的自留地边上种了一大片辣菜疙瘩。
不过几天,就冒出了小苗苗。
队里听说后,就派了几个壮劳力过去,想给她拔了。
可柳婶子拦着,硬是不让。
说要拔了,就要她的命好了。
她家是军属,谁敢欺负?
双方相持不下。
领头的只好派人回去,喊队长过来。
生产队长柳大柱“蹬蹬蹬”地跑来了。
他站在地头,叉着腰问道:“我说婶子,你也瞧瞧,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收回去了,你咋还种啊?”
“队长,这是咱家的自留地,凭啥不能种?再说,咱只在地边上栽了一溜,也没碍着谁呀?更没影响到队里耕种啊……”
柳大柱听了,也不好说啥。
可怕一旦开了这个头,别的社员都有样学样,那自留地收回去还有啥意义?
集体财产还保得住吗?
于是,就耐心劝道:“婶子,现在都吃大食堂了,天天大米白面的,还有猪rou吃,你咋还吃辣疙瘩?”
柳婶子拍着巴掌,笑道:“哎呦呦,队长啊,吃大食堂好是好,可咱就爱这一口,一顿不吃,就想得慌……”
柳婶子仗着军属身份,撒泼打滚。
柳队长也拿她没办法。
都是乡里乡亲的,还都是柳家门里的。
拐着弯儿都是亲戚,也不好来硬的。
再说,那个柳明山刚刚参军入伍,柳婶子一家可就是军属了。
这军属是有照顾的。
总不能把人拉到队里开批判会吧?
于是,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一下,可便宜了柳婶子一家。
到了来年春天,光辣菜疙瘩就收了两架子车。
她指挥着俩闺女,把菜洗干净后,摊在院子里晾得半干。
然后,一口气腌了两大缸。
说慢慢吃,够吃个几年的了。
村里还有人笑话她,说她就是个吃辣菜疙瘩的命。
可谁曾想,从去年冬天开始,队里就没了粮食。
社员们吃糠咽菜,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而柳婶子家的那两大缸辣菜,可派上了用场。
要知道,那可是半人高的两只大缸啊,盛得满满当当的。
在困难时期,即便是咸菜,那也是菜呀。
这辣菜丝丝,就着高粱面饼子,咬起来咯嘣脆的,感觉也不那么碜牙了。
即便配着麦麸子嚼嚼,也能咽下去了。
这下可好,惹来了不少羡慕。
有脸皮厚的,就上门去讨要一点,说尝尝味道。
可柳婶子却拍着大腿,笑道:“哎呦,您可不知道啊,年前那两大缸辣菜坏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点点,早就吃光了,连那盐水子都倒掉了……”
这话谁信啊?
可柳婶子就这么堵住了村民们的嘴巴。
他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吃辣菜。
还生怕别人察觉到了,从不拿到外面吃。
也就是明丘和明亮上学时,带那么一点,就就嘴。
现在,柳明亮带着一小包辣菜丝来了。
可真是有心了。
这十有八.九